顧塵扶住楊曉橙的雙肩,將她身子扶正些,緊握自行車的雙手微微顫抖。
兩個人借用自行車的力,將楊曉橙推進醫院的急診室。
彼時,楊曉橙的羊水徹底破了,醫生也嚇壞了。
這種情況已等不到自然順產,隻能直接拖到手術室裏剖腹。
自從楊曉橙被送入手術室,顧塵就不停地在手術室外踱步,簡直要將林薑馳晃暈。
她知他心急如焚,便從椅子上站起來,道:“別擔心,曉橙一定會平安的。”
顧塵聞言,這才回眸,眼眶裏已然蘊著淚,語調都打著顫道:“薑馳,今天多虧你及早發現小橙羊水破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其實,林薑馳也後怕,若她沒有在辦公廳裏發現彎腰,痛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楊曉橙,她會不會自己用手機聯係顧塵,還是一意孤行硬撐到自己也堅持不下去的時候?!
“她本就是這幾天預產期,我平時就多注意她,沒什麼關係,也不必謝。”林薑馳微笑,搖搖頭。
手術室的燈驟然滅了,顧塵連忙衝到門前,便見到醫生們推著楊曉橙的床,從手術室裏麵出來。
楊曉橙意識尚存,卻緊閉著眼,在麻藥作用下睡了過去,顧塵跟著她的床邊走邊問,見她沒任何表情,也不睜眼,有些急了。
醫生和他解釋,說她麻醉還需要一會兒才過去,讓他別著急。
林薑馳跟著抱住了楊曉橙剛出生的孩子,是個大胖兒子,足足有八斤重,看來她吃的那些食物還真是都長在孩子身上了。
經過半天折騰,林薑馳等著顧塵將楊曉橙和孩子都安置好,顧塵和楊曉橙的父母都趕來醫院,才有空離開。
顧塵平日裏多嚴肅冷冽的一個男人,在法庭上更是讓當事人和被告都心驚膽戰,可見到肌膚嬌嫩的小嬰兒,仿佛整顆心都軟塌塌的,用雙手摟抱著孩子,搖搖晃晃喜歡得不得了,好似要把這個孩子寵到天上去。
她不禁幻想,若是幾個月後,韓見荊親眼見到他們的孩子,會是怎樣一番景象?!
恐怕會比顧塵更甚吧!
思及此,她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翹,彎得很高,
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灑在地上一片斑斑駁駁的圓孔,林薑馳不禁彎下腰來,輕觸那些大自然的恩饋。
此刻,她好像有許多許多的話,想說給韓見荊聽,關於她,關於孩子,還有他們的未來,她都在設想!
晚上,到韓宅吃飯的時候,韓淩山並沒回家。
張叔神色凝重地附在韓老太太耳邊,輕輕講了幾句,韓老太太後背一僵,眼眸酸澀,半晌才盯著張叔道:“我知道了,讓他休息吧!”
“怎麼了,奶奶?”韓見荊吃飯吃得香,見韓老太太的反應,心裏一陣緊張局促。
“公司裏說你爸爸今天又犯了心髒病,現在吃了藥已經在樓上休息了。一會我讓小張給他送點清淡的食物上去。”韓老太太的目光隨著旋轉樓梯,直達二樓。
林薑馳環視四周,才發現蘇晚晚和韓淩山都沒有下來,想必蘇晚晚在樓上照顧韓淩山。
“見荊啊。”韓老太太放下竹筷,輕悠悠一句,眸光望著韓見荊和林薑馳。
“奶奶,我上去看看爸爸。”韓見荊已從餐桌旁挪開身子,好看的眉頭輕皺。
“你坐下,先聽奶奶說。”韓老太太動作緩慢地製止韓見荊,語重心長道:“我們韓家就隻有你一個男孩子,年輕時你爸爸由著你,瘋了瘋了,鬧也鬧夠了。如今都要娶妻生子了,也該為家裏分憂!你父親年歲越來越高,也確實不能再頂著生病的身體熬下去……”
其實,任何一個人都聽得出韓老太太話裏的意思。環亞遲早都要落在韓見荊的手裏,他哪有時間和資本做其他事?!
這話,不過是換個委婉的方式,勸韓見荊重新考慮未來,重新做職業規劃。
林薑馳了解他,讓他離開賽場,放棄體育事業,是多麼多麼艱難的一件事!
這些年,韓淩山不知提及多少次,每次都失敗告知。
父子二人的關係,曾因此一度陷入困境,讓韓見荊和韓淩山都無能為力。
而陸琪的去世和蘇晚晚嫁入韓家,仿佛是給這對父子的關係雪上加霜。
以往,談及此話題,韓見荊都不耐煩地一言以蔽之,林薑馳也不敢在他麵前說起。
她坐得端端正正,餘光倒是能瞥見韓見荊鎮定自若的樣子。
他隻是低頭,好似有什麼東西在心頭一點點泯滅成灰燼,過了十幾秒,他抬頭望著韓老太太,沉沉應了句:“奶奶,我會考慮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