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各奔東西(3 / 3)

“要我裝作沒看見嗎?”他作勢轉身:“好吧,我重新出場。”

顧君齊無奈的直翻白眼:“行了,宋景彥,你別鬧了。”

宋景彥動了下嘴角,極認真的看了她一眼,還是那樣瘦,素顏出鏡,仍舊明淨得跟朵花似的。自從上次在醫院分別之後,就一直沒有見麵。這些日子顧君齊一定覺得很省心,他卻費了很大的一番力氣試著在她的生命裏徹底消失。後悔沒有裝作視而不見,是因為一個眼神就讓所有努力化作泡影。

聽了她的話,他一本正經:“說真的,以後見到我可以裝作沒看見。”

顧君齊說:“不用了,我要搬家了,以後見麵的機會應該是不多了。”

宋景彥的心跳忽然露了一拍,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為什麼要搬家?”

生活在一個城市不見麵,和再見不到這個人了完全是兩回事。前者可以成為一種寄托,後者卻是滿滿的失落。仿佛是心愛的玩具丟失了,總叫人失魂落魄。

顧君齊笑了聲:“想換個環境而已。”

“什麼時候再回來?”

“不知道。”

“那我哥……”聲音湮滅下去,不等顧君齊反應,自動轉了話題說:“那‘盛妝’怎麼辦?”

顧君齊說:“我的好朋友夏北北會幫著打理。”

“原來如此。”

“好了,不跟你聊了,我朋友在等我。”

宋景彥恍了一下神:“進去吧。”

顧君齊錯身離開。

宋景彥轉首望過去,走廊明亮的燈光密密匝匝的落在她的身上,一時間晃得他睜不開眼。

然而,很快的,她便消失不見了。

寧夏在庭審當天見到了吳俊風,精神萎靡不振,像變了一個人。

隻有在抬頭看到寧夏的時候,眼中隱約閃現了一點兒破碎的光,不等看清楚,又是灰黑死寂的一片。

這樣的吳俊風像是徹底腐爛了,和深邃的泥潭融為一談,再不似曾經那樣,隻是周身沾滿了汙穢,讓人覺得這是一個肮髒的人。但至少還有呼吸,是個鮮活的人,所以,隻是破敗。

然而現在的吳俊風卻像是完全腐敗,即便活著也沒有任何生機可言。

寧夏頓時覺得,這其實是個十足的可憐人。看似凶悍,實則軟弱無能。一直以來看著是在同悲慘的命運作鬥爭,其實從來沒有真的努力過。打一開始他就是在自暴自棄,怨天尤人,所以,永遠也改不了糟糕的樣子。便覺得是老天有意刁難,就一路哀嚎著任自己不斷沉淪。

如今終於是沉到底了,亦覺得是天在亡他。掙紮了這麼久,正好也沒了力氣,索性黴變下去。

寧夏望著他,不知自己曾經是怎麼想的,竟覺得兩人是一類人。所以,惺惺相惜,互相取暖。現在看來,真的是傻透了。

好在她遇到了對的人,懂得了回頭是岸。否則結果就是同吳俊風這個惡鬼一起作亂人間之後,腐化在這肮髒的藻澤地中。

庭審持續了近一個小時,吳俊風作惡多端,證據一一呈現用時很多。

他漠然的站在被告席上,並不去否認。

直到審判長要他做最後陳述。

吳俊風抬起頭來,半晌,表示自己沒話說。

合議庭商討之後,當庭宣判。

毫無例外的,吳俊風被判死刑立即執行。

寧夏看他被法警帶走。

他回過頭來看她,目光靜寂而悠遠。不到兩秒鍾,便被法警硬性拉著離開。

寧夏有些逃不脫那目光,微一閉眼便又想到。隱約覺得熟悉,貌似剛認識的時候他便用這樣的目光看她。但畢竟是很久遠的事情了,寧夏已經記不清了。也無心思及,那些歲月她已決意忘記,到死也不願再想起來了。

一從法院出來,接著投身到工作中去。

按著蘇瑞給的那些線索,當年友順的那起醫療事故已經查出眉目。很顯然先前已經運作過了,隻等她作相關報導。

至於友順其他“草菅人命”的所作所為,寧夏在了解之後不禁咂舌。

如今國家明令規定公民就醫享受報銷優惠,上邊政策下壓,醫院有自己的盈利底線。所以,友順為了保障盈利,禁止接收此類病人,或者幹脆敷衍了事。嚴重的喪失醫德,對患者的身心健康造成了極大的損害。因此延誤病情的也不在少數。

類似這種喪良心的事情還有很多,蘇瑞做為專業人士,已經為她一一做過點化,明確告訴她可以集中進行報導。

關係百姓切身利益的事,肯定會第一時間引起廣泛關注,並且引起共鳴。

當然,這些事情如果單獨報導或許起不到什麼作用。但是,借著友順的那幾件違法行為,就足以將它連根拔起。

這就是輿論的強大之處,一人一口唾沫都足以淹死一個人。

寧夏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江城醫療界一股暗流正在慢慢湧動。隻等彙集成洶湧的勢力時,瞬間天翻地覆。

蘇瑞推門進來,不禁皺起眉頭。

“誰準你喝酒的?”

宋微然不以為意,慵懶的靠在沙發背上,淡淡的一抬眼皮:“都是要訂婚的人了,怎麼還有閑心跑來管我。”

蘇瑞坐過來說:“我倒是不想管,可你也得讓我省心算啊。”

宋微然咽下一口酒說:“我是想讓你一了百了的,不是你執意不肯。”

蘇瑞瞬間黑下臉來,宋微然從來不是消極的人,可是,在對待他自己的病情上,信心少得可憐。

“宋微然,你以為死是那麼容易的事嗎?我做為你的主治醫生,我不允你死,你就不能死。”

宋微然微微的笑了聲:“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開不起玩笑了?”

“這是能開玩笑的事嗎?”蘇瑞仍舊一臉認真。

“有什麼不能的。”宋微然見他真的氣了,給他倒了一杯酒說:“好了,不說這個了。”

蘇瑞端過杯子說:“我已經給你按排好了手術時間,就在下個星期。”

宋微然沉默須臾,最後說:“隨你吧。”

他靜靜的品著杯裏的液體,麵上一派從容。仿佛已將生死看淡。

但是,蘇瑞知道,他還有未了的心願。或許隻是覺得無力回天,所以才會任由別人安排他最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