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痛心疾首的戀情(2 / 2)

我不是個排外主義者,隻不過對中文達到了癡狂的程度。我最拿手的就是背誦林黛玉的葬花詞,無論是語速還是語調都罕有敵手。所以一想到要改學外語,就好比移情別戀,即便是脅迫犯罪,終是貞潔不保。

大學後我的信條改為:即然不能從一而終,那就隻好朝三暮四。

所以在兼顧中文,英文的當兒,又弄上了丹青,guitar,就好象古時的男子娶正房之後還要有妾,不過總不如偷的過隱。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所以比較起來,倒是丹青強過中文,中文好過英文。最近又迷上了日文,大有後來者居上的勢頭。

待到確定當老師之後,心反倒坦然了。好似被判了刑的囚徒,明知明日要上斷頭台,今晚的斷頭飯也要撐個飽。於是正統如孔孟之道,瑣碎如麻辣教師無不一一研讀。研讀的結果是,再棒的老師也有學生深恨之,再遜的老師也有學生深愛之。有了此條開山法寶,當教授也綽綽有餘了。

華彩提議在老師中尋覓良婿,因著這層意思學校於我竟似婆家一般,羞的我都不好意思去了。

隻是不知現在的男人口味怎樣。潑辣如王熙鳳,乖張如林黛玉,圓滑如薛寶釵,柔婉如花襲人我皆做得來。卻不知走哪一路為好,又不能今天這樣,明天那樣,會被人家誤認為神經有問題。忽地想起《圍城》中蘇文紈把自己定格為“豔如桃李,冷若冰霜”,想引著方漸卑遜地仰慕而後屈伏地求愛,結果嚇得方鴻漸退避三舍,逃都來不及。反倒不如開“肉鋪”的鮑小姐,當天晚上就把方鴻漸搞定了。於是決定走鮑小姐的路線,開肉鋪。隻是自己的膚色白皙,比不得她的紅,少了些野味。

第一天報到,學校安排了聽課的任務。誰知我剛一在門口亮相,教室內滿座嘩然。我連忙回頭張望,疑心身後躲著個把個名人。及聽課完畢,一約四十多歲的老教師拍了拍我的頭作親昵狀,繼而娓娓道來,如今的高中生人小心大,因營養過豐的緣故普遍早熟。之後眼光在我身體裸露處掃描。我恍然大悟,羞愧難當,好似妓女被捉奸在床。開始恨鮑小姐無恥,再恨《圍城》,最後對錢鍾書深惡痛絕。

聽了近一個星期的課,與外語組的同事熟識多了。

令我沐然的是,外語組簡直是大學外語係的縮印的再版。女的風騷無限(因是老師的緣故多少有些收斂),男的竟象被尺寸量好後一刀切平似的,一般的高矮,身量總在171與172之間。

我心淒然,深覺終身無望。不過也有令我興奮的事。

學校中以外語組最為風光。其它組的人隻恨當初修錯了科目,恨不能搖身一變,變成英文字母。而語文組最為晦氣,仿佛是門可有可無的學科,總擔心有人會振臂高呼“打倒語文”,所以走路都走不爽快。

總的來說,外語組輕視數學組,數學組蔑視物理化學組,物理化學組對史地生不屑一顧。史地生慶幸虧得有語文組為它墊底兒,語文組瞧不起音美組。而最為失意的要數體育組,基本上被視為非人類,其定義為四肢發達而頭腦簡單的直立動物。

同仁們給我的新鮮感已經沉寂了,舊有的傷疤忽地跳出來不住地搔癢。臨睡前不知不覺地開始pray,pray的內容無非是讓好心地上帝把那個少掉一根肋骨的人送到我麵前,而pray的聲音總是控製在自己能聽見而不被外人聽見的範圍內。也許是距離太遠的緣故,這聲音怎麼也傳不到上帝的耳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