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山看著鬧哄哄的大廳,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自己10多年沒來角鬥場了,除了擂台上那個裁判,他幾乎一個都不認識。以前的角鬥士看來幾乎都死了。角鬥場的鬥士其實很難存活下來,不管你多厲害。先不說每天加入的人,就是看客也有很厲害的存在。其中還不乏一些職業打硬的看客。這些人其實才是角鬥場主角。每天在看台上看相同境界的鬥士角力,等把你看透了,就會挑戰你,而且他們挑戰的都是鬥場裏勝過幾場人,還是死鬥!死鬥賞金高。這批人元氣境以下的什麼境界都有。有時候鬥場裏來一兩個厲害的。最多也就半年,總有人琢磨透你。
還是那般紅火,裁判的聲音還是那般陰陽怪氣,看台上的人還是那般喊著、叫著、說這、投注處的帳房還是那個眼睛放到鼻子上的老頭。可劉青山卻沒了當年的激情。他知道眼前的這個世界,雖近在眼前卻已經離他越來越遠。
角鬥場的貴賓廳裏,胡珊坐在水晶玻璃前,她已經快不記得借給自己肩膀靠的那個男孩了。記得那是在自己16歲的時候,那個時候她特別喜歡來角鬥場看角鬥,那種人瀕臨死亡所噴發出來的力量,鬥士們充滿力感碰撞,還有打鬥中的那些不可預測的偶然,讓她深深的迷醉。經常一個人偷偷跑來看。
有一次台上一個鬥士在打完自己和鬥場簽定的最後一場比賽。高興的跳下擂台。鬥士是為了給生病的爺爺湊藥費才來鬥場的。常來鬥場的人幾乎都知道,所以運氣也一直很好,20場全勝。可就當鬥士要離開時,有看客向他發起了挑戰。原本鬥士是可以拒絕的,可鬥場的裁判不知道和鬥士說了些什麼,鬥士就和對方簽下了角鬥。生鬥。
胡珊忘不了那個少年鬥士,倒在擂台上血泊裏臨死的掙紮,把所有的銅幣掏出來,指著他家的方向。起初人們不知道他所指的意思,等明白後看台上一片哭聲。
胡珊的旁邊正好有一個肩膀,很寬,是那樣的安全,她的眼淚鼻涕流了人家一世界。等他哭好了,那人輕輕拍了拍她,以示安慰,那動作她至今沒忘,如風似火,如春天吹開綠柳的春風,似夏日燒幹霧霾的野火。
對方也是一個少年,平靜的少年,輕輕的給她擦去眼淚,那張手的溫度她至今都記得,然後,就在挑戰的看客即將離去時,那少年以一個元力2級的修為挑戰對方元力6級。
角鬥場沸騰,人們沸騰,胡珊也沸騰了。
在不知道被多少次擊倒後,少年用牙齒結束了挑戰看客的生命。從喉管噴出的鮮血,老高老高,當時角鬥場鴉雀無聲。
從少年衣服裏露出的製服內衣看,應該是帝國軍校的學生。多少年了,那個少年一直再沒有來過角鬥場,雖然她一直在等。
可今天胡珊看到了那個身影,比以前高大了,有點胡須,整個人看上去似乎很累。坐在角鬥場最靠近走廊的一張椅子上。
不知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胡珊突然覺得沒來由的酸楚,眼淚不經意的流了出來,像一條小河。
已經好多年沒流淚了,從自己親手殺了自己的丈夫,從自己做了帝國的財院尚書,好多年了。還能像從前那般靠這對方的臂膀認真的哭嗎!原來有一個肩膀去哭摸是那樣的幸福!
劉青山想起了那個為了爺爺的藥費倒在擂台上的少年鬥士,也就是那次以後他就再沒來。一些曾經的過往如過電影一般在自己的腦海裏閃現。慢慢的全變成了妻子馬配仙一張模糊的臉。你們究竟在那個地方?還要我找到什麼時候?
劉青山站起身整理下衣服。向角鬥場外走去。
胡珊在水晶玻璃旁看著劉青山消失在角鬥場的門口。知道這個世界有我嗎?你是誰?還能見否?保重!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