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喜見她主意已定,也不再多說什麼,小心的護著她靠近了那黑衣人。
“喂,你還好嗎?”
宋清寧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那黑色的鬥篷就這麼滑落在了地上,滿頭銀發傾瀉而出。
看那人的年紀不過二十上下,怎麼會有一頭這麼白的頭發?
宋清寧湊近了看,那白色跟老人的白發卻有不一樣,他的發色更接近銀白,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此刻那銀發男子緊閉著眼,一動不動,秋喜壯著膽子上前給他把了把脈,退回宋清寧身邊,道:“小姐,還有氣,隻是暈過去了。”
宋清寧點點頭,歪著頭打量他,即使已經暈過去了,那張臉依然很養眼。
如果任由他就這麼躺在涼亭裏的話,等到中秋宴結束,宮女必然會發現他,到時候會怎麼處置他呢?當成刺客抓起來?還是關到天牢等候發落?
不管哪一種結果,宋清寧都覺得前途灰暗。
她上前輕輕查看了男子周身的衣物,都完好無損,也沒有打鬥的痕跡,唯一滴著血的手掌還顯然是被他自己的指甲掐出血的。
這樣一個虛弱的人,應該不是刺客,就算她救了,應該也沒什麼危險。
宋清寧這樣想著,看了看,周圍,對秋喜道:“把他抬到別處去吧。”
秋喜知道,這事小姐是管定了,默默的看了一眼那男子俊美的五官和紮眼的白發,上前抬起他。
秋喜是練過武的,像王五那種膀大腰粗的大漢她都拎的起來,更別說白發男子這種身板了。
宋清寧見秋喜像拎小雞似的把人拎起來,動了動唇,還是沒說話,算了,反正人沒醒,抬到能掩蔽的地方就行了。
皇宮不比別處,宋清寧也不敢亂闖,在禦花園裏轉了一會兒,就發現了一個花房。
宋清寧走進去看了看,花房裏擺的是茉莉花,明顯不是這個季節開的卻在這花房裏開的燦爛。
花房被架子分成兩個部分,一邊擺滿了花盆,另一邊則堆放著鋤頭等雜物。
宋清寧小心的挪開了幾盆花,讓秋喜將人放下,小心的把他的頭靠在花架子上,好讓他躺的舒服一點。
看了一眼他仍然在滴血的手掌,宋清寧從懷裏掏出了一條帕子,還好這條是新換的帕子,她還沒來得及往上麵繡自己喜歡的花樣。
雪白的手帕包裹住傷口,至少看起來不那麼猙獰。
她最後將花盆挪了過去,遮掩住他的身形,她能做的隻有這麼多了,布置的這麼精心,在他醒過來之前應該不會有人發現。
雖然她不認為這樣一個身體虛弱的人能安然活著離開大內皇宮,但她也不希望他就那麼死了。
靜靜的看了白發男子半晌,宋清寧才轉過身,道:“走吧,咱們能做的也隻有那麼多了,剩下的就看他的造化了。”
說完這些話,她心裏突然有點悲涼,不知怎麼就想起了前世在王府的最後一晚,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人會體會到她曾經有過的死亡臨近的感覺,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她這麼幸運重來一次。
她不是善心大發的爛好人,卻也對生命有著自己的敬畏。
秋喜見她心情不太好,也悶悶在後麵跟著不說話。
主仆二人走了沒多久就回到了熱鬧的地方,宋清嬌和宋清雨的臉色俱是蒼白的可怕,宋清寧的臉色也算不上多好,大家仿佛各有心事,在回府的路上竟是誰也沒說一句話,倒惹的孔氏側目了好幾回。
回府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但外麵的街道卻是華燈初上,正是最熱鬧的時候,百姓們都吃過了團圓飯,出來找樂子,小商販滿滿當當的排滿了街道,車水馬龍,熱鬧又繁華。
宋府的三個小姐心思各異,草草的給長輩們道了喜便到自己院子休息去了。
宋清嬌實在心慌意亂,便沒回自己紅梅苑,反而先去了崔氏的芙蓉苑。
彼時,宋清嬌隻顧埋著頭急衝衝的趕路,根本就沒發現,在分岔路口的時候,崔氏正好看見了她。
崔氏身邊的秀琴見宋清嬌麵色倉惶,腳步淩亂,便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道:“四小姐怎麼走這麼急?”
宋清嬌一時不察,被她嚇了一跳,整個人向後仰去,肝膽俱裂的哭道:“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崔氏也嚇了一跳,一把推開了秀琴,上前抱著她,道:“清嬌,你怎麼了?是姨娘啊,姨娘在,誰都不能欺你。”
宋清嬌一把抱住崔氏,臉上淚痕未盡,哭道:“姨娘救我,有人要殺我!”
崔氏心裏重重一跳,撫著她的背,低聲安慰道:“這裏是宋府,沒人能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