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崔氏帶著幾個丫鬟婆子來了,說是給主母請安,架勢倒像是興師問罪。
柯氏眯了眯眼,若是以往,她斷然會跟崔氏吵起來,可如今,她隻覺得好笑。
“姐姐可算是回來了,妹妹來給你請安了。”
崔氏穿著水紅色交領對襟的褂子,配著石榴花的白底紗裙,明豔動人,柯氏的目光暗了暗,道:“到底是年輕,隻可惜年輕漂亮的女人多的是,老爺的心又怎會長久的在一個人身上停留。”
崔氏一愣,不解道:“姐姐在說什麼?”
看見崔氏一無所知的模樣,柯氏突然就笑了起來,心中鬱結的氣也沒有了。
女人就是這樣,明明都是男人的錯,可她們總隻想著互相為難。
“我是說,不久新人就要進門了,妹妹可要跟她好好相處,一同幫我好好服侍老爺。”
崔氏的心裏“咯噔”一下,眼前一陣發黑,她聽懂了,原來老爺找大夫人竟是為了這樣的事情。
聽到老爺一如既往的對柯氏絕情,她本想笑的,可不知怎麼,她的嘴角無論如何也彎不起來。
“姐姐就沒想要阻止老爺嗎?外麵的狐媚子太多了,若是老爺帶個不幹淨的進來,隻怕要家宅不寧。”
到了現在還嘴硬,這麼多年柯氏也被冷落慣了,短暫的失落之後很快便調整過來,更加的心如止水。
“老爺看上的自然是好的,左右不過是個妾,能給宋家開枝散葉我也不是容不下。”
崔氏的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如果老爺當真看上了新人,她可怎麼辦,清嬌怎麼辦?
怒急攻心,崔氏一下子癱軟了下去,正巧被趕過來請安的宋清嬌看見了,她一陣風似的衝了上去。
“姨娘,姨娘您怎麼了?大夫人,這些年來我娘讓的還不夠嗎?您為何要趕盡殺絕?”
宋清嬌一雙美眸裏滿是憤怒,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向高傲的生母竟然會在柯氏這個軟弱的女人手裏吃虧。
“這是一個庶女對嫡母說的話嗎?四小姐,念在今日崔姨娘身體抱恙的份上,大夫人不計較。”
戴嬤嬤淩厲的看了她一眼,到底是個姑娘,生母又昏迷著,她恨恨的看了戴嬤嬤一眼,將崔氏扶道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秀琴在旁邊又是掐人中又是喊叫,崔氏這才悠悠轉醒。
一睜眼看見宋清嬌嬌美的麵容,崔氏心裏一酸,不管不顧的哭了起來:“可憐我們孤兒寡母,你父親怎能如此待我們?”
戴嬤嬤不滿的橫了崔氏一眼,大夫人還在堂上坐著呢,不過是個妾,還指望老爺對她們有什麼交代?
宋清嬌不明白,以為是柯氏讓她受了氣,轉身跪在柯氏麵前,不卑不亢道:“大夫人,雖然不知姨娘犯了什麼錯,但您要罰就罰我吧,不然等到爹從任上回來了,又要為了姨娘去為難您,何必呢?”
戴嬤嬤氣的渾身發抖,尖聲道:“四小姐,別說我們夫人沒對崔姨娘怎麼樣了,就是真的對崔姨娘做了什麼,又關老爺什麼事?大夫人是主母,主母訓導妾室天經地義,老爺有什麼理由怪夫人?”
宋清嬌抬起頭來,冷笑道:“父親是什麼性格大家還不清楚嗎?姨娘雖然是妾,可也是貴妾,父親對姨娘到底是不一樣的,大夫人又何必自找晦氣!”
若是以往,隻怕柯氏就直接將茶杯摔宋清嬌臉上了,柯氏平日裏雖然收斂,但也是將門虎女,宋清嬌蹬鼻子上臉柯氏也不是沒收拾過,隻不過大多都被孔氏勸住罷了。
可今天,她不想多費唇舌,便懶懶道:“崔姨娘身子不舒服可跟我沒關係,想來是新妹妹要進門,她太高興了。”
宋清嬌也是一愣,脫口而出道:“不可能!父親最愛姨娘了。”
柯氏聽了,不但不生氣,反而愉悅的笑起來:“是啊,確實寵了幾年,不過妾室的日子向來隻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崔氏沒告訴過你嗎?”
宋清嬌啞口無言,徹底沒了話,轉頭向崔氏望去。
崔氏看見女兒煞白的小臉,隻哭的肝腸寸斷。
“你狠心的父親,竟被外麵的狐媚子勾引,等他回來我定要好好質問一番!”
柯氏冷眼看著崔氏鬧,隻覺得心裏越來越涼。
看看,這就是她過得日子,在她的麵前,崔氏卻仿佛自己才是宋廷書的發妻。
不過沒關係了,新人一進門,崔氏比她更加不好過。
“我乏了,戴嬤嬤,扶我進去休息吧。”
戴嬤嬤也不願留在這裏看崔姨娘和宋清嬌一同胡鬧,上前快步的扶著柯氏走了。
沒想到剛進牡丹苑,就看到了宋清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