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葳蕤福了一福:“當今聖主,新臨登基,敢沐天下臣民,端謹持禮,號天下一體,姐姐如此說,豈不是將北燕遺民推往別處嗎?”
陸靈枝驀地一驚,如今雖然乾乾盛世,可聽起長輩議論,陛下有北顧之心,隻不過隋朝初立,就連祝師都說楊堅有真龍之相,似有南侵之意,所以陛下才號召天下大同,抵禦隋兵。
慕容葳蕤一頂分裂的大帽子扣下來,不禁讓她的手心裏也有一絲濕濕的感覺。
陸靈枝秀眉一挑:“你可是在教訓我?”
慕容葳蕤再次施禮道:“妹妹不敢,隻不過如今聖主追思王謝,喜阮籍疏狂,慕嵇康泰然,姐姐天資國色,理應侍奉陛下枕席……,如今在此喧嘩吵鬧,失了體麵,如若被陛下聽聞,心生嫌隙,因小失大,豈不可惜?”
“娘子……”陸靈枝身後的婢女不禁低聲說道,“這個傖人說的在理,如果……”
那婢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陸靈枝狠狠地瞪了一眼:“還不都是你惹出來的!”
說完,陸靈枝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慕容葳蕤,哼了一身,轉身朝著士族女子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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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風之後,一個身穿簡約長袍的男子輕輕撫掌,臉上帶著一絲趣味的笑意:“寒門多豎子,看來謠傳也並不可信,有如此奇女子,麵對士族,不卑不亢,倒真是有趣。”
站在男子身邊一個老太監壓著聲音道:“小郎若是喜歡,何不留在宮中?”
“楊世孟,你可知道,溫房培養的花否?”
老太監楊世孟目光低垂,說道:“這個老奴當然都為陛下留心著,雖然三月春寒,但溫房中的菡萏已是含苞待放,不日就可以送到乾德宮了。”
男子搖了搖頭,嘴角含著一絲笑意:“先帝將你指給了我,三年了,你卻還不明白朕的心思……”
楊世孟心猛地一沉,但是聽到男子語氣輕鬆,似不像是真的生氣,這才鬆了一口氣,頭低垂,卑躬道:“陛下……,小郎,天命所在,有諸葛、司馬之智,老奴愚鈍。”
男子看著屏風之外,那一群鶯鶯燕燕中間的一抹藍影:“溫房之中,百花雖得悉心照料,可有違天時,即便是開花,也不長久……”
楊世孟嚇了一跳,還以為是陛下責備自己辦事不利,但突然,他腦海中靈光閃現,聯係剛剛陛下說過的話,再循著陛下的目光看去,立即明白了七七八八。
“小郎,老奴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楊世孟壯了壯膽子:“老奴素聞民間有句話,寧為英雄妾,不為庸人妻,陛……,小郎英明睿智,堪比堯舜禹湯,天命所歸,貌猶勝潘安、衛階之流,萬民之女莫不想嫁於陛下……”
男子寬和地笑了笑:“既然你都說朕英明睿智,這識人之明,朕還是有的,你看那小娘子,臉上可有半點期盼和欣喜?”
男子的目光停留在慕容葳蕤的臉上,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