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絹帕密詔(2 / 2)

“……”秋公公又瞅了一眼龍帝,龍帝極不可聞的瞪了他一眼,擺了一下大腦袋,那表情分明就是:“快去,瞅我幹啥!”

秋公公走後,殿中剩下的三個人便都坐了下來,突然之間殿靜的有些可怕,仿佛隻能聽到龍帝的氣喘之聲。

“帝君……”韻畫抬起了頭,突然叫道。

“說……”帝君望向她,突然發現她再無先前一絲的小女孩的神情,又眸黑沉凝重,甚至有些嚇人。

“帝君,五殿下一定會成為儲君,是麼?”韻畫的這句話,就象一把利劍直接插入帝君麵前的案上,他嚇了一跳,整個身子都抖了一下。

“帝郡之諾,可曾兒戲!”龍帝十分肯定的告訴她。

韻畫不語,隻是直直的盯著眼前的帝君,慢慢的眯起了雙目,但是誰都不知道,她的心思已然飛到無名之處,如果真的守諾,為何要背棄當年的誓言?

韻畫慢慢的走到他的麵前,從內懷之中拿出一塊黃色的絹帕,這個絹帕,先前泯妃還說過她:“絹布的東西,隻能寫字,你怎麼還做成了手帕?堂堂的一個郡主,最不計也得用塊蜀錦呀!”

“那麼,請帝君在此絹上寫上傳位密詔。”韻畫雙手托舉起手中之帕,齊齊舉過頭頂。

“韻畫,你這樣做,不怕我懷疑你……盼著本帝早點歿了麼?”龍帝的臉色十分的難看。

“帝君,這件事情不是我提起的,是帝君意會並言傳的,我不過是遵命相助殿下,但是人無遠慮,日日都憂呀!既然帝君已經指婚,我也用不著夾著尾巴做人,不如大大方方的,也省得將來有什麼事情,著著人懷疑,最最重要的是為自己留條後路。”韻畫十分的嚴肅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

“後路?”龍帝皺眉歪頭斜眼看著她。

“對!後路,龍帝如果直接能廢太子,立龍驤,於我並無太多妨礙,但是如果龍帝隻想觀鬥,我也得為了龍驤求一個不是他奪嫡爭位的保命符。”韻畫輕聲的說道,她對上了龍帝的雙眼,黑澈的眸子看不見底,就象一望無際的寒潭。

龍帝落入眼中覺得陰冷陌生,與他心中的韻畫大不相同,僅僅在那一

刹那之間,龍帝甚至於萌發出一種淡淡的悔意,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一天達到所托非人的悔意,他拿起了案上的壓卷尺,輕輕的在另外一隻手上拍著。

一直過了大半時間,龍帝才擺手讓韻畫將手中所托之絹呈上來,直接拿起了下召尖毫:“掌色兒!”

下詔所用的墨,不是墨,而是一種紅色的染料,遇水不化,長時不淡,當帝君用這種東西的時候,隻稱為掌色兒,韻畫聽他這樣說,便站了起來,看了龍帝一眼,並沒有拿起案上玉瓶裏的清水,淡然的笑了一下,咬破了手指,將血擠在那硯盒之中,堅硬的染料,碰到她的鮮血,竟然慢慢的化開一個紅暈。

龍帝一臉的詫異,韻畫輕笑將紅硯放在龍帝的麵前。

“恐北吳野心,懼帝後之亂政,感泯妃之賢德,思龍驤之血脈,念黎國之正統,特立此詔書:廢太子龍騏儲君之位,擇選龍驤承帝之偉業。”

龍帝的小楷頗有武將之風,隻是數數幾字便寫滿了整個絹書,龍帝寫完了之後,不想再查,總是覺得心裏徒然生出一種蒼老無奈之感,又有些不舍的將隨身攜帶的帝君玉璽,在混著韻畫鮮血的硯台之上沾了一下,而膈在絹的一角處輕輕一壓。

韻畫不喜不悲的將此絹收入身上:“這件東西,我會親自保管。”說完這話,韻畫又跪了下去,極其鄭重的說道:“韻畫在此立誓,必扶持龍驤登基為帝,匡扶天下,保我大黎國泰民安,長久永固,如若違誓,必七味盡絕,五識不在,不得好死!”

龍帝在她起誓的這一刻,心中一動,他動的是自己當年也曾經跪在皇兄墨琴的麵前,起誓立命,必將大黎江山交於他的後人之手,讓國脈永續,國運永昌,這一切仿佛就發生在昨天,案上傳來的血腥之氣……一如墨琴那流了一地的鮮……他有些痛苦的握緊了手中的玉璽。

這個小小的玉璽,是帝郡貼身佩的,先帝很小的時候,曾經掉過地上,摔掉了一個小小的玉角,現如今那個破裂的玉角正好插入龍帝的手中,血已然滴落在龍袍之上,而他,卻一絲的痛感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