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贏一向不動聲色的顧道人,這次臉上居然也仿佛有點動容了。
盧九和王飛神色間也顯得更驚訝、更佩服。
王飛道:“老弟,一下子何必押這麼多呢,還是留著慢慢賭吧。”
段玉微笑道:“沒關係。”
王飛看著他,突然一挑大拇指,道:“好,老弟,你真有種。”
段玉微笑著,覺得很有趣,甚至覺得有點滑稽。左右不過是三十二個破籌碼而已,這些人為什麼看得如此重?他滿心無所謂,根本不在乎。所以他又贏了,連贏了兩把,三十二個籌碼已變成一百二十八個。
顧道人吃兩門,賠天門,額上已現出汗珠。
段玉微笑著,將一百二十八個籌碼,全部押了上去。
顧道人動容道:“你真押這麼多?”
段玉微笑道:“就這麼多。”
顧道人看著盧九,又看著王飛,忽然把牌一推,歎道:“好,我服了你。”
段玉很驚奇,道:“你不推了?”
顧道人苦笑道:“今天算我認輸了。”
段玉看著盧九,又看著王飛,這次王飛居然也沒有開口。
段玉微笑道:“現在就收了也好,我請三位喝兩杯。”
他隨手拈起兩個籌碼,塞到旁邊看牌的那小夥子手裏,道:“這個給你吃紅。”
這小夥子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吃吃道:“這……這怎麼敢當。”
段玉微笑道:“沒關係,你隻管拿去,到外麵喝酒,酒賬也算我的。”
這小夥子手裏拿著籌碼,全身不停地發抖,突然跳起來,轉身奔了出去,奔到門外才放聲大笑起來,笑個不停。
盧九歎道:“難怪趙瞎子算準了小潘今年要發財,這課算得果然神準。”
王飛用力一拍段玉的肩,道:“老弟,你好大的氣派,我也服了你。”
段玉已經開始有些迷糊了,已隱隱發現,這一個籌碼決不止一文錢。
顧道人直到此刻,神色才恢複鎮定,道:“你先算算贏了多少?”
段玉道:“不必算了。”除了本錢外,他將這八九十個籌碼,全都推了過去,微笑道:“這些就算今天的酒錢,我請各位喝酒。”
顧道人臉上又變了顏色,也不知是驚是喜,過了半晌,才緩緩道:“我不能收。”
段玉道:“為什麼?”
顧道人道:“這太多了。”
段玉想了想,笑道:“好,我就收十個回來,算紅錢,其餘的務必請你收下,否則就是看不起我,不願交我這個朋友。”
顧道人看著他,又過了很久,才長長歎了口氣,道:“你以後一定會有很多朋友的……”
王飛也挑起大拇指讚道:“老弟,像你這樣豪爽、慷慨的好朋友,我敢說江南還找不出第二個。”
盧九道:“改天有空,務必要請到‘賽雲莊’來聊聊。”
段玉道:“賽雲莊?閣下莫非是人稱‘妙手維摩’的盧賽雲盧老爺子?”
盧九微笑道:“我看老弟你想必就是段飛熊段老爺子的大少爺。”
王飛一拍掌,道:“對了,除了段家的公子,誰有這麼大的出手?”
段玉已怔住了。
賽雲莊主盧九爺世代巨商,他本就是江南的名公子,不但文武雙全,而且琴棋書畫,絲竹彈唱,樣樣皆通,樣樣皆精。但江湖中人都知道,他最精的還是賭。以他的身份地位,當然決不賭幾十文錢輸贏的牌九。那麼一個籌碼究竟是多少呢?
顧道人道:“剩下的這十個籌碼,不知段公子是要兌什麼呢?”
段玉道:“隨便。”
顧道人道:“用赤金來兌行不行?”
段玉道:“隨便。”
他微笑著,勉強控製著自己,免得露出太吃驚的樣子來。
顧道人已提起他坐著的酒壇子,放到桌上,扳開了泥封,壇子裏竟是滿滿一壇赤金錁子。
顧道人道:“這裏是赤金八百五十兩,兌換成銀,恰巧是一萬兩,就請段公子收下。”
段玉又怔住。
這一個籌碼,竟是整整一千兩銀子。
他剛才隨隨便便的,將十來萬兩銀子一下子押了下去。
段老爺子的家教一向很嚴,因為希望能將他的獨生子訓練成一個正直有用的人,並不想他兒子做一個揮金如土的風流公子。所以段玉直到十二歲的時候,才開始有規定的零用錢,一開始是每個月一兩銀子,到十四歲時,才增加為二兩,到十六歲時還是他母親說情,才給他十兩。這情形一直繼續到他十八歲。這次他出門時,段老爺子雖然給了他十張一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