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傳第一章 風雲際會

第一回

宋室江山曆經百餘年的風風雨雨,傳至宋哲宗皇帝時,已是岌岌可危了。而那些豪強貴族終日裏隻知縱情於聲色享樂之中,全然不理政事。

話說在東京汴梁城出了個不務正業的人,名叫高俅。他自幼遊手好閑、浪蕩成性,隻是踢得一腳好氣,堪稱絕活兒。其父見他不成家業,一怒之下把他趕出了家門。高俅萬般萬奈,投奔了淮西州開賭坊的柳大郎。時隔不久,柳大郎因嫌棄他好吃懶做,便修書一封,讓高俅另投他人。由於高俅隻是個破落客,又兼遊手好閑,因此人們皆不願收留他。幾經輾轉,高俅被引薦到東京駙馬王晉卿府裏。駙馬王晉卿特別喜歡這樣的風流人物,就把高俅留在了府內。

那天,高俅奉王駙馬鈞旨,送一對鎮紙玉獅子和一套玉龍筆架與端王玩賞。這端王,是哲宗皇帝的禦弟,琴棋書畫無所不曉,踢打彈,吹竹調絲無所不通。高俅進入端王府,見端王正與幾個黃衣親隨蹴氣,不敢掃端王的興致,便立在人叢後觀看。也是機緣巧合,那氣騰地飛起來,端王抬腳沒能接到,偏偏直衝高俅撞過來。高俅早已技癢,一時不知哪裏來的膽量,猛然騰空轉身,使了個鴛鴦拐,把氣踢還給了端王。端王瞧見心中大喜,將高俅喚至身前,問明了來曆,收下幾樣玉玩器,執意要高俅下場踢。高俅推托不過,隻好叩頭謝罪,入場獻技。他為博得端王歡心,把平生的本事都使了出來。隻見那氣上下飛舞,左右盤旋,儼然彩蝶起舞一樣。端王看得入了迷,喜不自勝。次日,端王給王附馬修了一封書信,把高俅要了過來。留作親隨。自此,高俅終日侍候在端王左右,處處討端王歡心。

不久,宋哲宗皇帝駕崩。因為沒有太子繼位,文武百官商議策立端王為天子,帝號徽宗。端王稱帝,高俅也身價百倍。半年後,高俅就做了殿帥府太尉,並執掌兵權。

高俅到任伊始,馬上就變得驕橫跋扈,不可一世。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王進,因患病未能到殿帥府給高俅賀官,而觸怒了高太尉。高俅派人把王進拖入府內,對他橫加指責,並意欲加罪於王進。王進被逼無奈,隻好拖著病體身攜老母,連夜逃出了東京避罪。

自此,朝廷多了一個奸臣。

第二回

延安府史家莊九紋龍史進,因結交少華山義俠事發,被官府通緝。九紋龍史進脫身直奔延安府老仲經略處投奔師父王進。路過渭州結識了小仲經略府提轄魯達。魯達是個性情粗獷的豪爽大漢,長得圓臉大耳、身高體闊,頷下一部絡腮胡須烏黑發亮。魯達早聞史進之名,大有相見恨晚之意,於是攜史進到潘家酒樓飲酒。他倆邊喝邊聊,談興正濃,卻聽到隔壁房裏傳出嚶嚶的啼哭聲。魯達性起,把酒桌一掀,衝酒家大喝一聲:“你安得什麼心,教人在隔壁哭哭啼啼,攪了俺倆的酒興,灑家又不曾少了你的酒錢?”酒保忙上前陪罪。

魯達讓酒保喚過來那啼哭的父女二人道:

“你倆是哪裏人氏,因何啼哭?”

“小女子與老父自感遭遇悲苦,且又生活無著落,因此擾了官人的酒興,還望恕罪!”那個十八九歲的婦人答道。旁邊那個五十多歲的老漢屈身道:

“小老兒父女倆,是東京人氏,來渭州投親不成,無奈流落街頭,被此間稱作鎮關西的財主鄭屠撞見,虛錢實契,強買小女作妾。後來又把小女轟出家門,索要典身錢。我父女二人本未曾收他錢財,囊中又無分文,拿什麼還他?自覺悲苦,因而落淚。”

魯達聽完,氣得頭上青筋繃起,起身就要去找鄭屠算帳,被史進三番五次的勸了回來。次日,魯達與史進分手後,到潘家酒樓尋到那賣唱的父女二人,給了些回家的盤纏,打發他們上了路,就大踏步地直奔狀元橋尋找鄭屠而來。

鄭屠正在肉鋪看著十幾個夥計賣肉,見魯達前來,忙出身相迎。魯達說小仲經略府相公要他前來買肉,光要十斤精瘦的,切成肉丁,又讓鄭屠再切十斤肥的也切成肉丁。鄭屠親自動手照辦,切完用荷葉包了,遞給魯達。魯達板著臉道:

“再來十斤寸金軟骨,不要一點肉在上麵,也切成碎丁兒。”

“莫不是來消遣我?”鄭屠笑道。

魯達拿起兩包肉往鄭屠臉上摔去,恰似下了一陣肉雨,道:

“灑家就是特地來消遣你的?”

鄭屠火往上撞,從肉案上抄起一把剔骨尖刀,挺身竄向魯達。魯達側身讓過刀鋒,抓住鄭屠持刀的右手,抬腿踢在鄭屠的小肚子上,直把鄭屠踢到街麵上。魯達一個健步趕上鄭屠,抬腳踏住胸脯,提起油錘般的拳頭道:

“你欺侮良家父女,今天讓你報來!”說著一拳正打在鄭屠鼻子上。鄭屠立刻血流如注。魯達又要打,鄭屠忙討饒。魯達道:

“你不討饒,我還可放過你,確原來你也是個孬種!”說著一拳正打在太陽穴上。

鄭屠頭一歪,眼看已死。魯達尋思,不想兩拳便打死了他,灑家殺人須吃官司,又沒人給我送飯,不如及早離去,便假裝道:

“你既然詐死,明日再找你論理。”說完轉身回到住處,取了衣服銀兩,提了一條短棍,一道煙似的奔出渭州。

第三回

魯達自渭州逃出來後,無處投奔,不得已到五台山落發做了僧人,五台山長老賜他法名智深。半年後,魯智深被五台山主持長老舉薦到東京大相國寺為僧。大相國寺方丈見智深身高體壯,且又武藝驚人,便派他做了看守菜園的執事僧。菜園座落在嶽廟的隔壁。菜園附近有二三十個潑皮,常到園中偷盜蔬菜。這天他們見菜園門口掛出榜文,言說大相國寺委派僧人魯智深前來主持,即日為始掌管菜園,閑雜人等不許入園攪擾等等。那些潑皮看後尋思給魯智深來個下馬威,以免阻止他們繼續偷菜。

次日,眾潑皮手提果盒酒禮,裝作來慶賀魯智深來菜園住持。智深不知是計,直迎到糞窖邊。那夥潑皮一起上前,張三俯身去抱智深左腿,李四來抄後腿,想把魯智深掀下糞窖。魯智深眼明身快,不等他們沾身,早旋起左右腿,一腳一個,把張三、李四踢進糞窖裏去了。眾人慌忙伏身叩拜,上前謝罪。智深見狀,命令他們拉出張三、李四,放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