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半夜的道路上,一輛軌跡歪歪扭扭的出租車行駛著,道路兩旁原本熱鬧的風景此刻變得冷清了許多,陣陣寒風刮過,馬路邊殘留的許多煙花的包裝紙被吹得高高揚起,依稀還能聞見空氣中彌漫的刺鼻的火藥味。
宗夏無措的待在車內,有些發冷的抱著手臂,時遷發現了她穿的比較單薄,伸過長長的手臂替她關上了半開的車窗。
宗夏望了他一眼,嗬出的氣息在空氣中凝結成霧,“時遷……還要多久才能到啊?”
“再過不久就到了。”時遷說著望向窗外,唇邊一絲不易察覺的淺笑……這個司機看上去迷迷糊糊的,賺錢的頭腦也很令人著急,聽著宗夏的口音並不是本地人,似乎把他二人當成外地人回家過年的,居然帶著他們繞起了路……
不過,這樣也很不錯……
時遷半撐著下巴,目光滯留在街邊形形色色的路人與景色上,看似對繞路的事情毫無察覺,慢悠悠的享受著來之不易的相處時間。
司機大叔七拐八拐,拐入了一條老舊的胡同,灰黃的牆壁布滿了灰塵泥土,殘破的斷壁爬滿了各種塗鴉,歪歪扭扭一看便是出自小孩子之手,時間也已經很長遠了。
水泥地不知被什麼破壞而變得坑坑窪窪,聚集著一灘灘雪融成的水,車輛一過,便濺起一團泥水,出租車因此而搖晃起來。
後座的兩個人都意識到了不對勁。
宗夏想的是這個司機肯定是在刻意繞路……時遷既然是時依的哥哥,居住的地方肯定也差不到哪裏去,就算不是豪華別墅,也應該是幹淨簡潔的公寓,可他怎麼會駛入這樣一個破破爛爛的胡同裏來?
時遷的臉色逐漸陰沉下來,目光變得越發鋒利,透過後視鏡望見司機的眼神躲躲閃閃,額頭竟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一看便是極度緊張所致……
這個家夥似乎有點不對勁……就算是繞路也沒必要繞到這種偏僻的小角落,這不是刻意讓人發現他在繞路嗎?
時遷從小便被家族拋棄,獨自一人生活在這殘酷現實的世界上,長久處於沒有安全感狀態的他對危險仿佛有一種本能的預知。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便毫不猶豫的出手!
一束殘影從半空閃過,身手迅捷的時遷眨眼間便來到司機的座位後麵,修長有力的手扼住他的喉嚨,壓低的聲音在黑夜中突兀響起,充滿了十足危險的氣息……
“說,誰讓你這麼做的?”
司機的神經本就緊繃著,此刻被他一番恐嚇,仿佛是終於承受不住,脖子上的青筋若隱若現,手腳無力的垂下,整輛車失去了控製,就這樣毫無征兆的撞向了殘破不堪的四合院!
院門腐朽破敗,被撞得木屑紛飛,木板斷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尤為刺耳。好在車速不快,車內幾人都隻是身體向前傾,在撞上牆壁之後便停了下來,沒有繼續前行。
大腹便便的司機趁著時遷動作呆滯的一瞬間飛速打開車門撒腿便開始狂奔。時遷眼神暗得驚人,毫不猶豫衝出去跟上了他的步伐。整輛出租車隻剩下了不明所以的宗夏一個人……
她茫然的望著二人在黑夜中前後消失的方向,茫然的推開車門,在一陣刺鼻的灰塵煙霧中向前走了幾步,想跟上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翹起受傷的腿蹦到院子大門前往外張望,這條道路一片漆黑,年久失修的路段竟連路燈都沒有一盞,目光所及之處滿是幽深的黑暗,寂靜到除了汽車引擎聲之外再無其他。
“時遷?”
她輕聲呼喚著,心中有些畏懼這樣的黑暗,像是一眼望不見底的深淵,一個不小心就會跌進萬劫不複的地獄,再也回不來。所以她不敢追出去,趴在門邊張望了一會兒,見時遷遲遲沒有回來,心中的擔憂與恐懼幾乎快要將她整個人吞沒……
宗夏隻好重新回到了出租車旁,至少車前的燈還剩下一個沒有撞壞,可以暫時充當她的照明燈。
小小的身體蜷縮在車門邊,蹲在地上的宗夏頭埋在膝蓋之間,不敢抬頭麵對這令人感到害怕的漆黑與寂靜,卻是仔仔細細的聽著身邊每一個細小的聲音。
安靜的冬季,連一隻小蟲小鳥的聲音都沒有,就連花草也紛紛枯萎,隻剩下一陣陣呼嘯而過的寒風,尖銳的聲音像是女鬼在哭泣,嗚咽著哭哭啼啼。
宗夏害怕極了,越是這樣她就越是不敢抬頭,生怕看見什麼不該看到的,隻在心中不停地祈禱--時遷快點回來……快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