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要是再長一點的話,老爺子不一定承受得住。
“明白,謝謝。”厲承驍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醫生歎了口氣,在前麵給兩人帶路。
到了病房麵前,三人遙遙地看著裏麵正坐在病床上,看著窗外的老人。
竟然有種邁不開步子的感覺。
對方的生命還沒走到盡頭,他們這些人就每天上門來會麵,討論著怎麼分割別人的器官。
放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估計都不好受。
“走吧。”厲承驍首先開口。
而後敲了敲門。
得到了首肯之後,才開門進去。
徐教授看見進門的兩人之後,慈和地笑了笑,看向醫生,問:“這兩位是?”
“是這樣的……這兩位的家屬……”醫生有點不知道如何說才好。
厲承驍看見對方為難,幹脆主動開始自我介紹,道:“徐教授你好,我是厲承驍,這位是我的妻子陸小陸,實不相瞞,我們今天是為了您的眼角膜而來。”
陸小陸沒想到厲承驍一上來就直接毫不掩飾地說出了這句話。
不由得有點著急。
就算是做買賣,剛見麵的時候也需要寒暄幾句吧。
這麼快進入正題未免有點太殘忍了。
意料之外的是,徐教授居然笑了起來,說:“已經有好多人找我是為了眼角膜來的了,不過這件事情不是我能做主的,我隻是捐獻給醫院,醫院要用在什麼人的身上,是由他們來決定的。”
厲承驍笑了笑,道:“我明白,所以我妹妹也算是有可能得到徐教授的捐獻的,所以還是要提前來表示感謝。”
厲承驍的這句話才算是比較中聽,陸小陸鬆了口氣。
剛才第一句話的時候,她害怕這個男人平常就已經習慣了雷厲風行的行事風格。
直接和徐教授對峙起來呢。
“小夥子很會說話。”徐教授說著,再度笑起來。
陸小陸看著老人滿麵笑容的樣子。
要不是剛剛在外麵的時候,看見了打對方孤身一人坐著的時候,整個人都彌漫在寂寥裏麵的樣子。
陸小陸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老人居然是一個肺癌晚期的病人。
厲承驍不再問眼角膜的事情,隻是換了個話題,問:“我想知道徐教授為什麼會想到將自己的器官捐獻出去的呢?”
徐教授笑了笑,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到:“哪有那麼多為什麼,自然是想要這樣做了。”
厲承驍沉默了瞬間,而後說:“我們Z國人總是信奉著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徐教授不妨設想一下,等到您去世了,身上的器官都被分離,這可是死無全屍。”
陸小陸被對方的話嚇了一跳。
趕快抓住了男人的手,帶著點著急地說:“厲先生你在瞎說什麼呢?”
徐教授也因為厲承驍的這句話臉色難看起來。
陸小陸見狀,簡直恨不得將厲承驍的嘴巴封起來。
“你確定你的家屬需要我的眼角膜嗎?你當著我的麵說出這樣的話,難道就不怕我直接反悔?”徐教授問著,眼底閃爍著銳利的光芒。
完全不像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
反倒像是個神采奕奕的中年人。
厲承驍笑了笑,道:“任何一個能被人一句話左右的決定都不是最終的決定,反悔隻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如果內心不堅定的話。
就算今天他說盡了好話,對方也肯定會反悔的。
如果早就下定了決心。
那麼無論旁人說什麼,下定了決心的人都隻會在自己決定好的路上禹禹前行。
哪怕這條路很苦很難。
“你說得對,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如果死後捐獻了器官,的確是死無全屍了。這感覺可不好受啊,畢竟我這麼一個傳統的人。真怕自己走在黃泉路上卻發現自己沒了手腳,肚中空空,看也看不見。”徐教授說著,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明顯是痛苦至極。
陸小陸的心髒都跳到了嗓子眼。
她有預感,徐教授接下來的這句話,將會是今天的麵談最為重要的一句話。
果不其然,徐教授抬起眸子看向兩人。
卻是笑了起來,道:“但是隻要想著我身體的某一部分能夠化成另外一個鮮活的生命的一部分,我就覺得似乎也沒那麼難以接受了。”
陸小陸因為對方釋然的笑容而愣神。
就看見厲承驍朝著徐教授伸出手,道:“我明白了,那麼接下來的事情,我會為您處理好。”
徐教授雖然不明白什麼是接下來的事情。
想著估計是眼角膜捐獻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