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依舊是沙啞的。
明明是威脅的話,卻因為男人聲音裏麵深沉的悲傷而大打折扣。
陸小陸靜靜地躺在床上,就像是還在沉睡中。
厲承驍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繼續說下去:“你怎麼這麼傻?我都已經承諾了放你走,你居然不知道把握這大好的時機。不過既然你不走的話,那就一輩子待在我的身邊吧。”
說著,男人將自己的臉貼在了陸小陸的手背上。
微涼的呼吸噴灑在陸小陸的手背之上,讓她的汗毛差點都豎了起來。
隨即,她再次感受到了手背上傳來了濡濕的感覺。
冰涼的眼淚隻是落下一滴後,就再也沒了後續。
可是陸小陸的手卻下意識地動了動。
他為自己掉眼淚了嗎?
想著,陸小陸終於在厲承驍驚喜的眼神中,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在看見男人的臉的時候,陸小陸突然感覺王媽嘴中的憔悴都無法形容眼前的這個男人。
臉色難看得不像話,因為不眠不休,眼下更是烏青一片,甚至連胡茬子都長出來了。
更別說是皺巴巴的衣服和亂糟糟的頭發。
厲承驍這輩子估計都沒有如此狼狽過。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喝點水?”厲承驍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聲音再度哽咽起來。
陸小陸沒有說話,雙眼一直緊緊地盯著厲承驍,半晌才張嘴,緩緩地說:“厲承驍,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她的聲音還是有點虛弱,所以聽上去十分的平靜。
而厲承驍的表情卻瞬間僵硬了起來。
“自從遇到我,你打破自己的底線多少次了?”陸小陸卻再次開口問。
一雙黑白分明的狐狸眼一動不動地盯著男人的臉。
語氣平靜,不摻雜任何的感情,隻是在一字一句地陳述著事實。
“陸小陸,你剛剛動完手術,最好不要惹怒我,後果你承擔不起。”厲承驍就站在床邊,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句話。
可是陸小陸卻絲毫不畏懼地對上男人的目光,這回聲音裏麵竟是帶上了幾分嘲諷:“你為我哭,我並不會感覺到感動,隻覺得你很窩囊而已……”
陸小陸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男人的手已經放在了她的脖子上。
虛虛地捏著。
“你怎麼敢?”男人的聲音森寒,如同深淵裏麵爬上來的惡魔。
讓人本能地懼怕。
雖然厲承驍三天滴水未進,可身體卻還是有力的。
隻要稍微用力,本來就很虛弱的陸小陸絕對連掙紮的時間都沒有。
陸小陸像是終於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一般,緩緩閉上了雙眼。
“看來你是真的很想死。”男人緩緩地開口,這次卻沒有了絲毫的怒氣。
陸小陸睜開雙眼。
站在床邊的男人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明明這個男人渾身狼狽,可是就是讓人生不出分毫輕視的意思。
因為這個男人的身上就像是帶著渾然天成的貴氣。
美玉哪怕是跌進了塵埃裏,也依舊是美玉。
“隻可惜你打錯了算盤,就這樣讓死了,實在是太便宜你。本少要將你的傷養好,然後一點點地折磨你,這樣才能夠回報你如此踐踏本少感情的事情,陸小陸,你意下如何?”厲承驍緩緩說著。
如同在細細點評什麼藝術品一般,每一個字都像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斟酌。
本來虛虛地捏在她脖子上的手也緩緩鬆開。
就像是嫌陸小陸髒一般,男人當著她的麵擦了擦手,才再次開口,說:“自從你拒絕本少開出的條件之後,就應該做好承受本少怒火的準備。”
說完,厲承驍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勾起乖張的笑容,說:“你這輩子和本少都會牽扯不清,你想知道為什麼嗎?”
陸小陸看著厲承驍,沒有回答。
男人也像是並不需要陸小陸的回答,隻是笑了起來,說:“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說完,厲承驍像是再也不想看見陸小陸一般。
轉身朝著病房外麵走去。
陸小陸看著厲承驍離開的方向,眸子裏麵這才出現了些許的波動。
她在說謊。
厲承驍這個男人強勢至極,對待自己的要求比一般人不知道高出多少倍。
若是真的哭了,絕對不是因為內心的脆弱。
而是因為真的受傷了。
這個高傲強大的男人心髒上的每一個傷口都刻著她陸小陸的名字。
是她一次次將男人的真心踐踏在地上。
她本來應該感到愧疚的。
可心髒的那一塊地方卻空落落的,讓她連絲毫的情緒都感受不到。
最終她隻是緩緩地閉上了雙眼,疲憊地呼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