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大俠江乘重見她出語微嗔,迅速抱拳拱手道:“姑娘見諒,在下一向心直口快,並非對金花夫人不敬,金花山莊近年在江湖名聲鵲起,夫人雖然遠在苗疆,在下亦常有耳聞其俠義勝似須眉,豈敢隨意貶低夫人?”

紅衣少女見他如此謙恭,回嗔作喜道:“江大俠果然是明白人!”不再與他糾纏,退回隊伍之中。

江乘重朗聲向眾人道:“為避免誤會,在下不妨直言了!江南霹靂堂、苗疆金花山莊挑戰蜀中唐門,在下決無意見。隻是那‘蜀中白陽派’究竟是何來路?在下行南走北結交的江湖朋友不少,如此名號確實聞所未聞,不知諸位朋友可曾聽說過?”

他的話擲地有聲,場中立刻有許多門派弟子隨聲附和,紛紛說道“江大俠所言有理”、“沒聽說過白陽派”,氣氛霎時有些紛亂。

玄空大師正欲說話之際,一道灰影如天外飛來,輕輕墜落在比試場中央,且聽他冷冷道:“蜀中白陽派門主兼弟子唯有一人而已,在下獨立門戶行走江湖,諸位自然聞所未聞,又何必如此驚訝?”

這個粗噶難聽的男聲乍然飄入耳中,我頓時驚怔不已,此人的聲音非常特殊,我被黑衣人擄掠走的當晚,在郊外聽見他與那名“教主”的對答之聲,當時那“教主”曾有言會參加“四月初八太行論劍”,今日果然現身前來。

我急於一窺此人的真麵目,轉頭看向場中,那說話之人是一名彎腰駝背、麵目醜陋的灰衣老叟,年約五十有餘,頭戴一頂煙灰色氈帽,手拄一根龍頭榆木拐杖,目光陰冷環視眾人。

看來這名灰衣老叟才是真正的“白蓮教主”, 我不禁開始懷疑自己起初的猜測,他的年齡、外貌、氣質與白淩澈全無半點相似之處,或許我自己聯想力過於豐富誤解了白淩澈,他真的隻是一名喜好蓮花的翩翩公子而已。

趙睢劍眉微動,上前一步握緊我的手。

我立刻警覺此人來者不善,雖然灰衣老叟當晚並沒有親自打開布袋看清我是誰,我依然擔心他會認出我,急忙向趙睢身後閃避,低聲道:“趙大哥,此人就是白蓮教主!”

趙睢側身遮擋著我,平靜說道:“我知道,你不要怕。”

我躲閃著抬起頭時,竟然湊巧遇見灰衣老叟看向蜀中唐門站立之處,他深邃雙瞳內射出兩縷暗昧而銳利的光影,似乎正在幽幽注視著我,讓我全身油然而生一種徹骨的寒意和恐懼。

我驚惶之下,拉著趙睢的衣袖低聲道:“他在看我們……”

我們所處西北角極為偏僻,場中諸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灰衣老叟身上,並沒有人注意我們,趙睢輕輕將我擁入懷中,在我耳畔低聲說:“今日武林群雄雲集,有數十名錦衣衛攜帶暗箭埋伏在附近灌木林中,此人若敢輕舉妄動,錦衣衛即刻就會將他拿下。”

我眸光微轉,見附近叢林一片寂靜,絲毫看不出有錦衣衛埋伏,忍不住細聲問道:“錦衣衛既然知道白蓮教主不是好人,為什麼不事先將他抓起來?讓他交代為什麼要創建白蓮教、為什麼要給別人服用白蓮丹,如果他真的有異常舉動,朝廷就可以順理成章處罰他們了。”

趙睢不禁微笑,說道:“你想想看,他會不會輕易交代他的圖謀?創建一個教派並不容易,即使抓住了他,白蓮教中一定有另行接替他的人選,這個神秘組織依然會延續下去。父皇密令錦衣衛徹查了整整四個月,除了太行論劍之會,並沒有發現任何與白蓮教相關的異常情況。”

我越發迷惑,問道:“難道沒有白蓮教這個組織?”

趙睢說:“有,母妃說在永樂十八年……”他突然住口不言,紫眸光芒閃動,抬頭向灰衣老叟投去一眼,接著說:“可錦衣衛查到的所有線索都會神秘中斷,朝廷至今連他們的總壇在何處都不能確定,隻有讓緊緊盯住所有可疑人物,設法弄清他們的聚集之地和勾連方法,然後才能將他們一舉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