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的頑皮終於惹“怒”了趙睢,他又一次狠狠地“懲罰”了我,並且第一次破例整夜留在我的房間內,執意不肯離開。

在我困倦疲累、睡意朦朧之際,趙睢對我說了很多很多話,我沒有太清晰的記憶,隻隱約記得他對我說,他介意的並不是我對漢王的看法,而是我對林三的關心和回護。

我漸漸明白,其實他並不是一個不辨是非的人,可他畢竟是漢王的同胞兄弟,即使他心中對漢王的行為有不同意見,以他的身份和處境,他也決不會輕易表露出來,更不會讚同林三反對明朝政府的行為。

一陣溫熱的氣息從背後傳來,伴隨著他爽朗低柔的聲音:“醒了?”

我趴伏在軟枕上,慵懶地回望身邊之人,他紫眸中漸漸流露出笑意,伸手整理我微亂的卷發,說道:“我昨晚和你說的話,現在還記得嗎?”

我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推開他道:“記得記得,你快走啦……不要讓你義父義母和唐雲他們看見。”

趙睢輕輕握住我的手,微笑道:“太行論劍結束,我們就回京城讓父皇賜婚,成親後我就可以帶著你一起離開北京去我的封地做藩王了,我們去趙地彰德府,做一對自由自在的趙王和趙王妃,好不好?”

我還沒有回答他,窗外突然傳來黃儼的聲音道:“車馬都已備好,奴才與陳千大人先行一步,三日後在太行山腳下隆興客棧等候殿下。”

我見黃儼得知趙睢昨夜留宿在我房間內,心中尷尬不已.

趙睢若無其事,淡然應道:“你們一路多加小心。”

13\t太行論劍

四月初七,我們一行抵達太行山下與黃儼、陳千會合。

山腳下的“隆興客棧”彼時生意異常火爆,數百間客房都住滿了前來參與論劍的江湖人士,幸虧黃儼考慮周到,提前數天前來預訂到幾間上房,才將眾人房間皆安排妥當。

初八清晨,唐少揚帶著趙睢、唐風和我一起登上太行山,趙睢、唐風身穿一襲黑色錦衣、頭戴銀冠、腰佩一柄七星寶劍,我穿著綠色紗衣,雙髻上簪著兩枚碧玉珠串,都裝扮成普通的唐門弟子,上山途中我們遇見不少其他門派諸人,唐少揚頗有人緣,時常有人前來主動稱呼他“唐堡主”,對他的態度十分尊敬和客氣,他皆以江湖套路一一熟練應對。

幾名麵蒙金色輕紗的少女從我們身邊輕盈走過,她們身穿著紅色紗裙,衣袖上繡著大朵的金色曼陀羅花,行走之間香風嫋嫋襲人,其中領頭的一名紅衣少女停下腳步,向唐少揚傲然說道:“你就是蜀中唐門的堡主?”她語氣直率,對唐少揚並無謙恭敬重之意。

唐風正欲說話,唐少揚以手製止他,說道:“在下便是唐少揚,眼下忝居唐門堡主之位,不知姑娘來自何門何派?尊師何人?”

紅衣少女留神看看我們幾人,回答說:“‘金花山莊、威震苗疆’,你既然是唐門堡主,想必早有耳聞。我們暫且不必多說,我師父給蜀中唐門的挑戰書已交給少林派玄空大師,稍候比試場中再見真章好了!”她言畢身形輕移,徑自追趕同行少女,不再理睬我們。

趙睢目視她們的背影,微笑道:“金花夫人竟然如此自信,隻派出幾名屬下弟子前來中原挑戰蜀中唐門。”

唐少揚撫須沉吟道:“金花夫人向來深居簡出,江湖中人都不曾見過她的真麵目,我早已預料她不會親自前來。她既然如此輕視蜀中唐門,想必自恃有過人絕技,我們今日必須小心應對,一定不能輸給那幾位姑娘。”

太行山桃花穀內,一束束山間桃花怒放、綠草如茵,四麵諸峰挺拔如玉筍,穀中懸崖百丈、荊棘叢生,西南山頂有一麵高懸的飛瀑,聲勢浩大如洪鍾敲擊,水底淺潭清澈可見魚影。

山腰一塊天然形成的寬闊平地,就是赫赫有名的“太行論劍”之處,每隔四年江湖各大門派皆會攜帶鎮門絕技在這裏較量一番,論劍比試的範圍早已不僅僅限於“劍術”一道。蜀中唐門憑借出眾的毒藥和暗器製造技術,數年來一直在江湖中立於不敗之地,其他眾多用毒門派,無一不以唐門為首選競爭對手和企圖超越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