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睢仰首遙望夜空中的皎潔彎月,說道:“因為宋代以足小為美,蘇東坡曾有‘塗香莫惜蓮承步,長愁羅襪淩波去’之句,就是讚賞女子的三寸金蓮,其實未必如此。天然的才是最美的,沒有必要矯情粉飾。”
我側首對他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對嗎?”
趙睢握住我的手,溫柔說道:“對,我最喜歡清新可人的水芙蓉,就像你一樣……年前我就向母妃提起過我們的事情,我對她說想娶你做我的王妃,母妃一定要親眼見一見你,我才將你帶回紫禁城來。”
我不禁輕笑出聲,頑皮問道:“你在向我求婚嗎?我好像今天才答應做你的女朋友呢!”
他的紫眸中閃爍著奇異的光影,說道:“那又怎麼樣?有些人隻需要見一麵就會有強烈的感覺,有些人即使相處十幾年,也不一定會讓我動心。我喜歡你,真心想娶你……難道一定要等到我們須發皆白才成婚嗎?”
我依然微笑著搖頭說:“我才不要嫁給你!”
趙睢紫眸現出深沉之色,他不由分說橫抱著我一步步走回紫微宮內,將我安置在偏殿的大床上,伸手嗬我癢癢,問道:“真的不嫁嗎?”
我一邊咯咯大笑躲閃著他,一邊嚷著說:“不要不要!”
他的手觸碰到我胸口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是無意,抬頭卻被他的灼熱眼神嚇了一跳,他深深凝視著我,又一次溫柔而霸道地吻住我的唇,手掌不停順著我的光滑肌膚曲線溫柔遊走,經曆偶爾的試探停留之後又大膽地轉向新的領域,在我身上布下一陣陣烈火般的蠱惑和煎熬。
我的呼吸漸漸紊亂,心跳聲也愈來愈快,直到我臉紅氣喘不止時,他才戀戀不舍地放開我,溫柔低語道:“小香草兒,你是我的……總有一天我要你……”
我用錦被裹緊自己,仰望著殿內地麵上的皎潔月光,心頭縈繞著一種奇異的感覺,既害羞又害怕,說道:“你走吧……我想休息了!”
趙睢在我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然後替我放下床頭的紗帳,姿態瀟灑地大步離開,我一夜輾轉反側,直至三更時分才朦朦朧朧睡去。
清晨,絲絲春雨隨風飄落,仿佛一夜之間,春風吹綠了柳枝,吹綻了桃花,我沿著青石小徑走到紫微宮外的桃花林內,溫煦的氣息撲麵而來。
趙睢一早前去奉天殿朝見皇帝,並不在紫微宮中。
我從見到朱棣的那一刻起,就能強烈感覺到他的帝王威儀和他對趙睢母子的特殊寵愛,許多人夢寐以求的權力和地位、皇帝的榮寵,賢妃和趙睢都可以輕而易舉得到。
然而他們二人似乎都在暗暗逃避著這種特別的“眷注”,賢妃純美溫和,不像太子妃張如容那樣心機深沉,趙睢瀟灑如風,也不像朱瞻基那樣莊重守禮、謙恭隱忍,他們並不像長住帝王家的皇族之人。
我不禁對朱棣和賢妃之間的愛情故事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朱棣是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的兒子,更是一位天生雄韜偉略的皇帝,他從小生長的環境充滿了波瀾與爭鬥,也見慣了詭譎的宮廷陰謀與戰火硝煙,難道正是因為賢妃有著與眾不同的性情,他才會放棄六宮粉黛專情於她一人?
賢妃聰穎柔美,麵容酷似林希,我倏地想起遠在E國和W城的親人,不覺低頭暗想著心事,微帶惆悵漫步春雨中。
一個頎長的身影擋住了我的去路,我抬頭一看,竟是朱瞻基。
他將手中的油紙傘向我傾斜了一些,俊美的麵容肅重如故,說道:“四叔沒有派遣侍女陪著你嗎?”
我沒想到會在皇宮內單獨遇見他,心頭頓時覺得十分尷尬,一時不知該怎麼稱呼他才好,隻搖搖頭說:“是我不要她們跟著我的。”
春雨越來越急,在雨傘上敲打出一片“滴滴嗒嗒”的響聲,朱瞻基側目凝望雨水衝洗過的桃花林,輕聲道:“原來你和四叔早就相識,若是早知如此,我一定不會將木符交給你,致成今日之錯。我會遵從皇爺爺之命將真正的孫羽綾找回來納她為妃,可……我當初選的本是人,不是名字。”
我不知他究竟是何來意,試探著問道:“你來紫微宮找趙大哥嗎?他去奉天殿了。”
朱瞻基默默看著我半晌,將雨傘柄放置在我掌心內,說道:“春荒在即,皇爺爺讓我立刻前往江南江北視察民情,今日午時就離京。你將傘拿好,北京天氣寒冷,當心淋雨受了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