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眶通紅，止不住的晶瑩淚水順著眼角滑下來，穆如晦另一隻手攥著他胸口的衣服。
“昭哥哥，蘇姐姐就算討厭我，她也不能這樣跳下去啊！她說她不會死的，可是，可是她分明不會水啊。晦兒好擔心，蘇姐姐，蘇姐姐會不會真的死掉啊！”
少女撲在他胸口哭的撕心裂肺，她嗚咽著斷斷續續的說了好多話。即便有些模棱兩可，可在場的人都是人精，誰會聽不明白呢？
這時候已經是深夜，可池子邊上，滿滿的仆人將這條窄窄的甬道圍得水泄不通，他們手中舉著的火把和跳著的燈籠，將夜晚照的亮如白晝。
王烈早就下水救人去了，這時候裴與歡手中挑著一盞燈籠，昏黃的光映照著她臉上的怒氣。
她聽見從穆如晦嘴裏吐出來的字眼，眸子裏登時燃起熊熊的怒火，氣的將手上的燈籠一把就給扔掉了。
裴與歡穿過兩三個人幾步走到裴慕昭和穆如晦跟前，這時候少女悲切的依偎在男人懷裏，裴慕昭臉上的表情由擔驚受怕轉變為難言的複雜，到了最後，居然是淡淡的冷意。
裴與歡顧不得他這樣的表情是什麼意思，也顧不得他為什麼傻站在這裏而不去救蘇梓，她一把鉗住穆如晦的手腕，戾氣暈染的眉目刀鋒一般銳利，嗓音尖銳，“穆如晦，做人要講良心，你說的是人話嗎？”
她是什麼意思？什麼叫蘇梓討厭她，也不能就這麼跳下去？什麼又叫蘇梓說自己不會死？
她這話裏話外，分明是在說蘇梓為了誣陷她，這才自己跳下去的。而且蘇梓還知道一定會有人來救她，她死不了。
周身恍惚的火光襯著裴與歡冷厲的美麗臉龐，她一雙目光像是兩把利劍，直直盯著穆如晦。
少女一隻手被裴慕昭緊緊握著，另一隻手被發怒的女人拽起來，她身子似乎嚇得抖了抖，瑟瑟的朝身側的男人懷裏鑽。
穆如晦臉上的表情怯縮，小臉上淚如雨下，梨花帶淚的模樣真真是讓人憐惜不已。
她眨著那雙清澈的杏核眼，滿臉沉痛的望著裴與歡。
“晦兒摸著良心說話，晦兒隻是不明白，蘇姐姐為什麼說那麼多難聽的話，為什麼要那麼作踐自己。
如果她是想要晦兒離開昭哥哥，想要晦兒死，晦兒將這條命賠給昭哥哥就是了。可她這麼做，將自己的命看的這樣輕賤，萬一真的出了事……”
裴與歡打斷她的話，幾乎是尖叫出來的，“閉嘴！”
與此同時作響的，還有一個淩厲響亮的巴掌聲！
女人那隻原本鉗著少女手腕的手，重重抽在她的臉上，裴與歡渾身幾乎都在顫抖。
穆如晦在裴慕昭懷中重重一抖，精致的小臉浮現清晰的巴掌印，一側的臉頰腫的老高，她不敢置信的抬眼望著裴與歡，眸子裏清澈的淚水又要湧出來。
可是她咬了咬唇，深深望了一眼麵前打了自己一耳光的女人，生生將眼底的淚水憋了回去。
穆如晦一扭頭，猛地將裴慕昭一把推開，她踉踉蹌蹌的穿過熙攘的人群，身影消失的無影無蹤。
懷裏乍然一空，立在那裏神色冷淡的男人怔了一怔，而後他猛地抬起頭來一雙眼睛對著裴與歡，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