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梓連忙低下頭去，匆匆忙忙的合上眼，再也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不知道那樣愛戀和追憶的神色，是關於她，還是關於那個名叫晦兒的美好少女。
這樣的光芒刺得她眼睛疼，疼得厲害。
隻是裴慕昭這樣說，卻讓她原本涼透的心忽然升起一絲微弱的希冀，好像裴慕昭對穆如晦所有的好，都是因為那個少女生了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當然，我將她救回來更多是出於關於對你的考慮。我的女人孤身一人，掩埋身份遠赴蒼涼。身為你背後的男人，當然得負責為你解決那些不必要的麻煩。
救下她來純屬是為了佯裝出一幅你還在夏棲皇宮的假象，穩住六宮，不至於讓人懷疑。而且她的身份我也查過，自幼流浪的流民，背景幹淨。”
裴慕昭緩緩將頭緒理了個遍，“我對她好也隻是出於憐憫……況且，我以為我將她救回來，你會喜歡的。”
男人終於垂下麵容了，頓了頓，將後半句話緩緩說出口。他一雙幽黑的瞳仁隻盯著蘇梓，裏頭的愛意和歉疚不加掩飾。
蘇梓看出來了，的的確確的，她從他眼睛裏看見對自己滿滿的歡喜和珍惜，還有那樣有點難過，有點委屈的受傷神色。
也許真的是她錯了。
裴慕昭隻是拿穆如晦當妹妹看，當初救下她又留下她來，是想著這樣一個女孩子，留著給蘇梓解解悶，他的小女人也許會喜歡。
可是蘇梓卻把他的一番好意扭曲，當成什麼一樣踩在腳底下踐踏，甚至自以為是的將她喜歡的男人想的那麼不堪。
蘇梓有點愧疚，麵上的神色也跟著柔軟了幾分，強硬的態度軟化下來。
她有些埋怨的扁扁嘴，怪裴慕昭不早說。
男人望著她通紅通紅的嘴角，紅潤的唇瓣是讓人不自覺想要一親芳澤的弧度，他心裏明白這是不生氣了。
冰涼修長的指尖微微劃過蘇梓的緋紅的唇瓣，輕笑出聲，“可以栓個油瓶子。”
蘇梓不滿，嘴撅的更高了。
究竟是十四歲，活了兩世也沒能逃過愛情這道劫，淡定優容的她這樣孩子氣的模樣很少見。
也因此裴慕昭就越想多看她一眼，他喜歡這樣在他麵前毫無保留原形畢露的蘇梓，讓他覺得很真實，也很安心。
女人將頭緩緩擱在男人的胸膛上，神色終於泛起一抹笑意來，她彎了彎嘴角，閉上眼神色盈盈。
摟在腰間的小手環的越發的緊了，蘇梓瘦瘦小小的身子緊貼著他，裴慕昭感受著自身上傳來的暖意，抱著女人的兩隻胳膊也加大了力道。
他緊緊的擁著蘇梓，像在環抱著一件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不，是無價之寶。
然而深邃的眸光裏頭，卻在女人看不見的地方，緩緩流淌出一抹複雜如潮的神色。
懷裏摟著蘇梓的裴慕昭背對著大大的月洞，麵前身側全都是沙沙作響的竹子，穿堂風驚起一地的落葉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