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複國軍先動手的,十幾個人的小隊伍,打傷了咱們的幾個斥候兵。後來皇上說要弄出點動靜讓那些亂賊知道知道厲害,就派了三千五的刀兵進山,沒想到還沒等動手就遭遇雪崩……”
“三千多條人命啊,沒死在沙場上,先被雪山給吞沒了,這仗還怎麼打?”
“怎麼打?咬著牙也得打啊!人馬都集合起來了,難道要掉頭逃跑嗎?媽的,真是晦氣,以前就聽說上戰場看見女人沒好事,沒想到一個女人能克死這麼多人,簡直就是掃把星!”
方毓愣了一下,抓住剛才說話的人急問:“什麼女人?咱們營中嗎?”
“咱們營中哪有女人,我是說那山上!”士兵指向大天足山,惡狠狠唾了一口,“斥候營的墩子跟幸存那些人一起回來的,他說與亂賊交手前看見一個女人,就在山上,然後就出事了。我看啊,那根本不是什麼女人,就是亂賊養的催命鬼!”
聽了士兵的話,方毓腦袋嗡的一下,整個人險些向後仰倒。
“怎麼了你這是?”旁側士兵嚇了一跳,急忙扶住方毓,方毓卻隻是咬緊牙關拚命搖頭,一句話也不說,忽然推開旁人,徑直跑向中軍大營。
蕭君眠正在中軍大帳內和幾位將軍商量要事,聽到門外傳來吆喝怒罵聲,抬起頭皺緊眉:“什麼人在外麵吵鬧?”
守衛士兵慌忙掀簾而入:“回皇上,是……是侍衛長方大人,他說有要事向皇上稟報。”
明明吩咐過不許任何人打擾,聽說來的人是方毓,蕭君眠還是和緩下麵色,揮揮手示意放人進來,幾位將軍紛紛無奈搖頭。
方毓慌慌張張闖入,看見幾位將軍都在,到嘴邊的話急忙咽回肚子裏,拚命向蕭君眠使眼色。
畢竟是皇帝與武將在商議要事,方毓的行為十分不妥,蕭君眠終是有幾分不悅,是而沒有理會方毓,隻是隨手指了指旁邊,示意方毓先坐下等著。
“接下來的計劃就按張將軍提議進行吧,三千多條人命,不能白白犧牲。另外,鄧將軍,你到附近找些熟悉山中情況的百姓,朕不希望再看到如此次這種無謂折損。對了,孫侯爺,今天開始加強夜間巡視,特別是糧草輜重和重兵,務必看管好,這是三軍最重要的部分。”
帳中幾人各自領命,對蕭君眠均是敬畏與欽佩神色,而後又談了些瑣碎問題耽誤不少時間。
方毓急得坐立不安,待蕭君眠終於揮袖示意眾人可以離去,方毓立刻從矮凳上跳起,嗖地竄到蕭君眠身側。
“皇上是打斷派兵進山了嗎?讓我去吧!哪怕當個火頭軍也好!”
蕭君眠還從未見過方毓這樣慌張表情,微微困惑道:“你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突然急著進山幹什麼?剛才幾位將軍都在,你就這樣貿然闖進來實在太不應該,以後必須多學學規矩禮數才行。”
“方毓知錯,皇上怎麼罰我都行!隻要允許我隨軍進山!”
深吸口氣,蕭君眠愈發好奇:“方毓,你老實跟我說,到底出了什麼事?你要進山總得給我個理由,難道讓我剛剛派出兵力就莫名其妙收回嗎?”
方毓一驚,瞪圓雙眼:“已經出兵了?什麼時候?”
“晌午幸存士兵返回時就派出去了。張將軍最是諳熟兵法策略,他認定複國軍突然動手是為了掩藏什麼秘密,很有可能是他們主力隊伍所在,所以一刻不敢耽擱,直接派出一萬五千輕騎進山。朕也下了命令,見廟拆廟,遇鬼殺鬼,先攪了複國軍的如意算盤再說。”
大天足山密道不過是個陷阱,哪裏有什麼複國軍主力隊伍?那裏有的,複國軍小隊想要保護的,隻有夏惟音這一個可能啊!
然而知道真相的隻有方毓,蕭君眠根本不清楚狀況,更不可能想到,自己所下殺無赦命令真正危及到的人,恰恰是他最想要保護的人。
方毓緊張得幾乎忘了呼吸,十指緊緊絞在一起,在說出真相與隱瞞事實之間徘徊不定。
說了,也許還來得及讓蕭君眠撤兵,保證夏惟音的安全。
但這樣做,必定會暴露他的真實身份,引來殺身之禍。
不說呢?
他自然可保存性命,繼續潛伏蕭君眠身邊打探最隱秘消息,與複國軍裏應外合一舉重創晉安國大軍。
隻不過這樣一來,夏惟音就會成為這場戰爭的犧牲品。
恍惚間,方毓的思緒如脫韁野馬不受控製,呢喃兩聲,問出旁人根本不敢提及的問題。
“皇上……皇上想念皇後娘娘嗎?有沒有想過,皇後娘娘是不是高興看見今日情景呢?”
蕭君眠猛地一震,手中鎮紙咚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