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說,她是他的學生,而他是老師。
隻是這樣簡單明了,卻毫不留情。
夢裏的世界,永遠是那麼令人不設心防。
這一夜,薛芊芊夢到嚴瑾了,也夢到了他們最後的那一次見麵。
明明不是孩子了,也明白永遠的陪伴什麼的太過奢侈,可是明明答應要一塊兒勇敢麵對全世界的人,突然間對你冷淡了,甚至惡言相向,還是會難受。
薛芊芊明白,也知道沒有誰有義務一直陪著誰,可是突然間的失去和若即若離還是會讓心變得脆弱,然後學會偽裝,學會冷漠,學會若無其事。
其實,嚴瑾和她,一開始並不是薛芊芊喜歡的嚴瑾。
恰恰相反,是嚴瑾最先撩撥了這一池春水,從此一發不可收拾。隻不過,一發不可收拾甚至瘋狂的人卻變成了薛芊芊,而不是始作俑者嚴瑾而已。
這看起來很不公平,但薛芊芊當初卻是甘之如飴的。
於她而言,這樣的甘之如飴代價太大。這樣的代價,不光光隻是退學而已,還有心靈上的創傷,難以愈合。
嚴瑾之於薛芊芊,就像是白月光,就像是朱砂痣,無法抹滅,卻也無法得到,同時也讓她痛徹心扉。從此,再難以對另一個人交付一顆真心。
嚴瑾與她的初遇,不同於一般老師和學生的認識,就像一場戲劇,更多的,是故事性和戲劇性,就好像這個故事的開頭就在暗示著薛芊芊,他們不會是普通的師生關係。
薛芊芊喜歡晚上的校園,尤其是剛入學的時候,看什麼都是那樣新鮮。坐在操場吹上幾小時的冷風,涼意颼颼,襯得整個環境都涼了不少。或者,在林蔭道上一個人散散步,用手機反複播著自己喜愛的歌曲。夏夜迷人,就一個人。
那種愜意、無憂無慮的感覺,她離開校園了想起來還是那麼美好。
那天,新生入學才沒幾天,她獨自離了宿舍,跑來操場,隻為了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時間已將近十一點,女生宿舍是有門禁的,她不能再繼續在操場呆著了,得趕緊回宿舍。遺憾歎了口氣,薛芊芊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塵,緩步往東南方向的宿舍樓走。
晚上的校園,漆黑一片,操場外的林蔭道上是沒有路燈的,因此,隻有月色照著些許的光亮。
而今晚,無月。這氣氛,就不免顯了幾分漆黑恐怖。
薛芊芊遠遠看到一個人佇在林蔭道的中央位置,漆黑一團,隱約是個人影,連是男是女都看不清。
薛芊芊心中一跳。鬼?應該是個人吧,她膽子可大著呢,想嚇唬她可早了點。
她一步步朝那個鬼影走去。
近了一點,發現是個背對著她而站的年輕男子,一身西裝,手裏還拎著個塑料袋,裏麵竟然裝著幾瓶罐裝酒。
好啊,竟然有學生敢在門禁時間外出,還在操場上作案飲酒,這可是要被記過的。
讓她嚇嚇他!嚇到不管,嚇死活該。哈哈哈!
薛芊芊依稀記得,當時,那個炎熱的夏天,她一身血紅的衣服,月光巧妙得照射過來,一頭的長發恰好遮住麵容,散亂的模樣,再加上隱在黑暗處的黑色長褲,真有幾分女鬼的犀利。
而他,初遇時的嚴瑾,一開始並未聽到薛芊芊靠近的腳步聲,等意識到有人走近,再回頭,頓時,渾身僵硬。
高度近視下,隻見一個紅衣女鬼,看不清麵容,走路竟然沒有聲音,更可怕的是,似乎沒有腳,在月光下隻有極為顯眼的紅色紗狀上衣從他身邊緩緩移過。
那時的嚴瑾,那樣青澀,被嚇得屏住了呼吸,渾身僵硬,一動未動,傻掉了。
薛芊芊伴做女鬼,緩步路過嚴瑾,然後走到林蔭道的盡頭,從三號公寓旁的小道抄近路回去。
嚴瑾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不甘心就這樣撞鬼,於是直接追了上去。本以為隻是女孩子惡作劇,卻不想並未見到一個人影,整個校園空空蕩蕩,隻有他一個人的呼吸聲。
他哪裏知道,薛芊芊早就抄近路逃走了,可憐的嚴瑾被嚇壞了。
那天是他跟同事一起約好,趁晚上操場沒人,就一起去聚一聚。
他把這件怪事跟同事薑玉陽說了。哪知道薑玉陽是個不安分的主,嬉笑著告訴他,學校曾經有個自殺的女學生,受盡欺辱含恨而死,她死時一身紅衣裹白骨,已經是學校不傳的秘密。
當時,嚴瑾並不熟悉薑玉陽,不知道薑玉陽身體裏的惡劣因子,隻以為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