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1)

居魯士死後,他的兒子剛比西斯接替了王位。他是帕爾那斯佩斯的女兒卡桑達涅和居魯士之間所生的孩子。卡桑達涅是在他的丈夫居魯士之前死去的,居魯士曾因她的死深為哀悼,並且通告在他所管轄下的的有人都為她服喪。這個女人和居魯士所生的孩子剛比西斯把伊奧尼亞人和愛奧裏斯人看成是從父親手裏繼承過來的奴隸;他帶領著其他在他統治之下的臣民,並在他所君臨的希臘人的陪同之下,去遠征埃及。

(2)

埃及人相信他們是全人類之中最古老的民族,直到普撒美提科斯成為埃及國王的時候;從普撒美提科斯一登上王位,想知道哪兒的人最古老的時候起,他們就認為他們自己比所有其他民族要悠久。但是隻有普裏吉亞人比他們還要古老。普撒美提科斯雖然探究哪裏的人是最古老的,但是找不到任何頭緒,於是他就想了這樣的一個辦法。他把普通人的兩個新生的孩子在一生下時就交給一個牧羊人,他們被牧羊人放在羊群當中哺育,養育的辦法是命令不允許任何人在他們跟前講任何一句話,並且隻許他們睡在沒有人去的房子裏麵,隻有在合適的時候才把山羊帶到他們那裏去叫他們把奶吃飽,並且在其他的方麵也都對他們加以照看。普撒美提科斯這樣做和這樣命令的目的,是要了解在嬰兒的不清楚的呀呀學語的時期過去以後。他們第一次說出來的語言是什麼。事情按照他所預想的發生了。牧羊人兩年當中都按照他所吩咐的去做了,在這以後,一天當他打開他們房間的門進去時,兩個孩子都伸出雙手朝著他跑來,嘴裏發著倍科斯的音。當他們開始這樣說時,牧羊人還沒有覺察,但是後來在他每次來照管他們時,他聽到他們嘴裏總是說這個詞;最後他把這事報告國王並由於國王的指令,把兩個孩子帶到了國王的跟前。普撒美提科斯於是親耳聽到了他們說的這個詞,並著手研究什麼民族把什麼東西叫為倍科斯。結果他發現倍科斯在普裏吉亞人那裏是麵包的含義。從這一事實加以推斷,埃及人放棄了以前的說法,承認普裏吉亞人是比他們是更加古老的民族了。這樣的事情是我從孟斐斯地方海帕伊司托斯的祭司們那裏知道的;希臘人中間還傳說著很多荒唐無稽的故事,例如、有一個故事就說,普撒美提科斯是叫舌頭預先被割掉的婦女來哺養這些嬰兒的。

(3)

祭司們的對於哺育嬰兒的說法就是我以上所介紹的了,除去上麵所說到的之外,我在孟斐斯和海帕伊司托斯的這些祭司談話時,還聽到各種各樣的許多事情。我甚至為了這個原因到底比斯和黑裏歐波裏斯去;專程要去對證一下那裏的人們講的話是不是和孟斐斯的祭司們所講的話相吻合。黑裏歐波裏斯地方的人們素稱關於埃及人的曆史掌故是最熟知的。除了他們的神的名稱以外,我不想重複他們告訴我的、有關他們的諸神的事;因為我知道,關於神的事,任何地方的人都知道得不多。除非在我後麵的敘述中不得不如此這樣做,對於這些事情我不想再講任何其他的東西。

(4)

可是,關於人間的事情,他們以下所敘述的事情是完全一致的;他們說,埃及人想出了用太陽年來計時的辦法,並且把一年的形成時期分成十二部分。這在全人類當中是第一個這樣做的。根據他們的說法,他們是從星辰而獲得了這種知識的。在我看來,他們計年的方法要比希臘人的辦法聰明,因為希臘人每相隔一年就要插進去一個閏月才能讓季節吻合,可是埃及人把一年分成各有三十天的十二個月,每年之外再加上五天,如此一來,季節的循環就與曆法相符合了。他們又說,埃及人開始使用了十二位神的名稱,這些名字後來曾被希臘人挪用了去。他們又最先給某些神設壇、造象、修殿而且第一個把各種各樣的圖形刻到石頭上去。在大多數的情況之下,他們都是用事實證明給我,他們所說的話是真實可靠的。而他們還告訴我說,埃及人的第一位國王的名字是米恩。在他的統治時代,除了底比斯省以外,全埃及是一片沼澤,在現在莫伊利斯湖以下的地方整個都是浸在水裏的,而從莫伊利斯湖到海岸,則是七天行程的路途。

(5)

他們所談到的關於他們的國家的事情,在我看來完全是合情合理的。因為任何親眼看見埃及的人,即使他在先前根本沒有聽人提及過埃及,假如他具有一般的理解力,他也一定馬上會知道,希臘人乘船來到的埃及,是埃及人因為河流的恩賜而獲得的土地。不隻是國家的下部,就是溯上述的湖而上三日行程間的地帶也一樣是如此,雖然他們並沒有附帶說到這一點,可是這一部分和前一部分的情況是完全相同的。談到埃及土地的性質,則第一:在你從海上朝陸地方麵走,離陸地還有一日航程時,那時你如果放下測錘,你就會把泥沙帶上來並且知道那裏的海深是十一歐爾巨阿。也就是說,從陸地上衝刷下來的泥土一直沉澱到這樣遠的地方來。

(6)

另外,埃及本土的海岸線的長度是六十司科伊諾斯:依據則是我們為埃及所定義的邊界,即從普林提涅灣到順著卡西歐斯山而伸延開來的謝爾包尼斯湖。領土狹小的國家的人們采用歐爾巨阿來測量土地;領土較大的國家的人們則使用斯塔迪昂來測量土地;有許多土地的國家的人們使用帕拉桑該斯來測量土地。而擁有極多土地的人們,則是采用司科伊諾斯來測量土地了,一帕拉桑該斯相當於三十斯塔迪昂,但埃及人的尺度司科伊諾斯是相當於六十斯塔迪昂。如此看來,埃及的海岸線,便長達三千六百斯塔迪昂了。

(7)

埃及是一片遼闊的土地,從海岸線向內陸直到黑裏歐波裏斯的地方,這是一片平坦的、多水的沼澤地帶。從海岸到黑裏歐波裏斯的行程相當於從雅典的十二神的祭壇到披薩的奧林匹亞·宙斯神殿的路程。假如計算一下的話,那就能夠看到路程之間的距離相差得不多,二者之間相差不超過斯塔迪昂:要知道從雅典到披薩,差十五斯塔迪昂不到一千五百斯塔迪昂,然而從海到黑裏歐波裏斯卻正好是一千五百斯塔迪昂。

(8)

從黑裏歐波裏斯向裏走,埃及是一條狹窄的地帶;由於它的一邊是阿拉伯山脈,這山脈從北至南以及西南,一直伸延到所謂紅海的地方。孟斐斯那兒金字塔所用的石塊,就是從這個山脈中的采石場挖采出來的。山脈在這方麵轉折,而終止在我所說的那些地帶。從東到西最寬的地方,我聽就是要走兩個月,而它們的最東部的疆界是出產乳香的。山脈的情況就是如此。在利比亞的這一麵,埃及有另外一支岩石重疊的山脈屏障著,金字塔就在這當中。這支山脈上麵全部是砂礫,它的方向和阿拉伯山脈一樣,也是朝南走向的。從黑裏歐波裏斯再向外去,埃及就沒有多麼大的地方了;逆河而上的那條狹窄的土地不過是(十)四天的行程。在上麵所說的山脈之間,土地是平坦的,但在平原最狹窄的地帶,在我看來,在阿拉伯山脈與人們所說的利比亞山脈之間是還不到二百斯塔迪昂寬的。過了這個地方,埃及又變成了一片寬廣的土地。當地的地形就是這樣。

(9)

從黑裏歐波裏斯到底比斯,距離是四千八百六十斯塔迪昂或八十一司科伊諾斯,從河道走是九天的路程。以下是用斯塔迪昂換算的,埃及整個距離的總和:海岸線的那部分我已經說過,是三千六百斯塔迪昂長;現在我再說一下從海岸地帶到內地的底比斯的距離,這是六千一百二十斯塔迪昂。在底比斯和叫做埃烈旁提涅的城邦之間的距離則是一千八百斯塔迪昂。

(10)

如此看來,我所談到的這個國家的絕大部分領土都是埃及人所獲得的土地;埃及的祭司們這樣告訴我,我自己也這樣想。在我看來,在孟斐斯以上兩條山脈夾峙間的所有土地一度曾經是個海灣,正和伊裏翁和鐵烏特拉尼亞與以弗所一帶的土地和邁安德羅司平原一樣,隻不過是相較起來規模大小不一罷了。由於談到用本身的河水衝積而成這些土地的諸河流,在規模上沒有一條河是能夠和尼羅河的五個河口當中的任何一個河口相比的。另外還有一些河流,它們不如尼羅河那樣大,卻也造成了很大的後果;我可以舉出它們的名稱來,但是其中主要的是阿凱洛司河,這條河流經阿卡分那尼亞之後入海,它已經讓埃奇那戴斯群島的一半變成大陸。

(11)

現在,有一個從所謂紅海伸出來的海灣,它在阿拉伯離埃及不遠的地方,那麼我就說一說這個海灣的長度和寬度:在長度方麵,用劃槳的船從它的最內部的一頭到達大海要走四十日;在寬度方麵,最寬的地方要走半日。每天在那裏都有潮汐起落。我認為現在埃及的地方過去曾經是另一個這樣的海灣;一個從北方的海伸延到埃西歐匹亞;另外一個我就要談到的阿拉伯灣則從南伸向敘利亞。這兩個海灣之間隻相隔著很小的一塊土地。海灣的盡頭都深入相互靠近的地方。而倘若尼羅河想流入阿拉伯灣的話,有什麼能讓它在兩萬年當中不被這條河用衝積土給封閉起來呢。據我來看,一萬年的時間也就夠了。因此可以相信,在我生前,一個比這個海灣更大的海灣是能夠被這樣一條急流的河流變成陸地的。

(12)

所以,關於埃及,我同意他們這種說法,並且我本人也完全相信他們所說的話。因為我看到,尼羅河是在離相鄰地區非常遠的地方流到海裏去的,在山上能夠看到貝殼,地麵上到處都蓋著一層鹽、以致附近的金字塔都要遭受到損害,而埃及的僅有的砂山就是孟斐斯上方的那座山;另外,埃及既不同與之相鄰的阿拉伯的土地,又不象利比亞、亦不象敘利亞(因為在阿拉伯的海岸地帶住著的是敘利亞人),它是一片黑色碎土的大地,好像是從埃西歐匹亞那裏的河流攜帶下來的泥和衝積土。然而我們知道利比亞的土壤比較紅而且有一些砂子,而阿拉伯和敘利亞則不如說是粘土和岩石的土地了。

(13)

對我來說,關於這個國家的一個有力的證據,是我從祭司們聽到的又一件事實。按據他們的說法,當莫伊利斯做國王的時期,河水隻要上升八佩巨斯,就可以把孟斐斯以下的所有埃及土地汜濫了。然而當我從祭司們那裏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莫伊利斯死了還不到九百年。不過現在,除非河水上升至少到十五、六佩巨斯,國土是不會被河水汜濫的。所以,在我看來,如果土地按著這樣的比例不停增高而麵積也同樣地不斷擴大,則居住在莫伊利斯湖下方另外地區的埃及人以及所謂三角洲上麵的居民最終有一天會因為尼羅河中止汜濫而永遠地受到他們經常說希臘人在什麼時候要經曆到的苦難。在聽到希臘人的所有土地都是用天上的雨水來澆灌,而不是象他們的土地那樣,是由於河水的汜濫而得到灌溉時,於是他們就說,總有一天希臘人會對自己的巨大期盼感到失望,而那時他們就要陷入悲慘的饑饉境地了。這話的意思等於說,假如有一天神不願意再降水給希臘人,而讓他們遭受長時間旱魃的話,希臘人就會被饑饉消滅掉、因為他們除去指望從宙斯那裏獲得雨水以外,他們是沒有任何其他的水源的。

(14)

埃及人在這樣談論到希臘人的時候,他們的話語是非常真切的。現在我再來說一下埃及人自身的情況怎樣。正象我剛才所提到的,如果孟斐斯下方的土地(這是一塊不斷在擴大的土地)繼續以和過去同樣的速度增高,則既然那個地方沒有雨水而河水又不能夠泛濫到他們的田地上時,那個地方的居民如何能夠不遭受饑饉呢?現在必須承認,他們比世界上任何其他民族,包括其他埃及人在內,都易於不費什麼勞力而獲取大地的果實,原因是他們要取得收獲,並不需要用鋤頭鋤地、不需要用耨掘地,也不需要做其他人所必需做的事情。那裏的農夫隻需等河水自行泛濫出來,流到土地上去灌溉,澆灌後再退回河床,隨後每個人把種子撒在自己的田地上,叫豬把這些種子踏進田地,此後便隻是等待收獲了。他們是用豬來打穀的,然後把糧食顆粒歸倉。

(15)

但是,如果我們采用伊奧尼亞人的對於埃及的看法的話,那麼就隻有三角洲那塊土地才是埃及了。他們說,三角洲從所謂培爾賽歐斯監祝塔沿海岸到佩魯希昂的淹魚場有四十司科伊諾斯,,而從沿海向內地則是直到凱爾卡索洛斯市的地方;尼羅河就在那裏分成兩股,分別在佩魯希昂和卡諾包斯二地入海。他們說,其他被稱為埃及的地盤,或者屬於阿拉伯,或者屬於利比亞。倘若我們同意這個說法,那我們就等於說在先前埃及人沒有自己的土地了。但我們知道,三角洲,正像埃及人自己所說而我本人也深信不疑的,都是由河水衝積而成的,而可以說是在不久以前才出現的。倘若他們先前根本沒有土地的話,他們如何能無聊到竟自標榜為世界上最古老的民族呢。而他們也的確沒有必要用嬰兒作試驗來看一下嬰兒最早說的是哪一種語言。事實上,我並不相信埃及人是和伊奧尼亞人的所謂三角洲同時產生的。我認為他們是從有人類以來便一直存在著;既然領土不斷增加,他們當中的許多人便下降到新的低地上來,也還有許多人仍舊留在他們的舊日的土地上。在遠古時期,底比斯是稱作埃及的,這是一塊周邊長達六千一百二十斯塔迪昂的土地。

(16)

如此看來,假如我們對於這些事情的推斷是正確的話,則伊奧尼亞人對於埃及的說法就是錯誤的了。如果,恰恰相反,他們的說法是正確的,那麼我就得指出,不管是伊奧尼亞人,還是其他希臘人是都不懂得怎樣計算的;因為他們都說全世界分為三部分:歐羅巴、亞細亞和利比亞;但是他們卻必須加上第四部分,即埃及的三角洲,因為他們既沒有把它劃入亞細亞;也沒有把它劃入利比亞。因為根據他們的說法,尼羅河並沒有把亞細亞和利比亞分離開的。既然尼羅河在三角洲的頂點的地方分成數支,那麼這個三角洲就必然是亞細亞與利比亞之間的一塊地方。

(17)

現在來談一談我們自己的意見吧,暫且把伊奧尼亞人的意見擱置一旁。我們的看法是這樣:我們以為埃及是埃及人所居住的整個國土,就是奇利啟亞是奇利啟亞人的居住的地方,亞述是亞述人居住的地方一樣。但老實說,除了埃及的疆界之外,我們也不了解利比亞和亞述的境界。假如我們承認希臘人一般所承認的境界,那我們就必須認為整個埃及從埃烈旁提涅和瀑布起分成兩部分,每部分又各歸屬於世界的不同部分,一部分是屬於亞細亞,另一部分是屬於利比亞。尼羅河從瀑布到海把埃及從中間分為兩部分,它一直到凱爾卡索洛斯城邦都是一道河流,然而從那裏起它分成了三支,向東的一支叫做佩魯希昂河口、向西的一支則被稱為卡諾包斯河口。同時尼羅河當中從上方一直流下來的那一支,到達尼羅河的頂點,繼續前行,把三角洲從中間分開後而流注入海,這個河口和另外其他河口同樣有名,又流著相同多的尼羅河河水,它的名字叫做賽本努鐵斯河口。除去這些河口以外,還有從賽本努鐵斯分出去的其它兩個河口、它們一個叫做撒伊司河口,另外一個叫做孟迭司河口。博爾比提涅河口與收人河口則不是天然的河口,而是人工挖掘的河渠。

(18)

前麵我已經提出了我關於埃及的領土麵積的看法,我的這個看法由於阿蒙神殿的一次神托而得到了證實;而我是在形成了我的對於埃及的看法之後,才聽到了神的這一宣示。事情是這樣:住在埃及的相鄰利比亞的那一部分地區上的兩個城邦瑪列阿和阿庇斯的居民,認為自己是利比亞人而不是埃及人,而且不喜歡本地禁止他們吃牛肉的那種有關犧牲的宗教習慣,於是他們便派人到阿蒙那裏去,說他們和埃及人沒有共同的地方:他們既說,他們不住在三角洲,又不講埃及語,故而他們請求允許他們隨便吃什麼東西。可是神拒絕了他們的請求,神回答他們說,整個埃及是尼羅河汜濫和澆灌的一塊土地,而所有埃及人就是住在埃烈旁提涅的下方而且飲用尼羅河的河水的那個民族。神給他們的宣托就是如此。

(19)

尼羅河泛濫時,它不僅泛濫到三角洲上去,並且也汜濫到被認為是歸屬利比亞和阿拉伯的那些領地上去;它汜濫到離兩岸有兩日的行程的地方,有時遠些,有時則近些。對於這個河的性質。不管是從祭司們那裏,還是從其他人那裏,我都聽不到任何東西。我尤其想從他們那裏知道,是什麼原因尼羅河從夏至起便開始上漲並一直上漲一百日,為什麼在這段時間過去以後,它的水位立即就退落並且減弱水流,這樣在整個冬天一直維持著低的水位一直到第二年夏至再來的時候,我曾經向埃及人探聽,尼羅河有怎樣的性能而讓自己具有與所有其他的河流相反的特征,可是關於這件事,我從市民那裏得不到任何解釋。我想知道,而且打聽人們對以上提到的那些事情如何說法,我還問過他們,為什麼尼羅河又和所有其他的河流不一樣,從它的上麵沒有微風吹出來。

(20)

然而,有一些希臘人,為了取得富有才智的令名,便打算對尼羅河的這些現象加以闡釋;他們對這些現象提出了三種不同的看法。其中有兩種看法我以為是不值一談的,隻提一下它們是什麼便足夠了。再有一種看法是認為季節風阻攔尼羅河水入海,因而使河水高漲起來。可是,經常有這樣的情況,那就是在不刮季節風的時候;尼羅河仍然是發生同樣作用的;另外,如果季節風有這種功效的話,那麼逆著這種風而流的其他河流也定然出現和尼羅河同樣的現象了,並且它們應當上漲得更厲害,因為其他那些河流都比較小,水流也比較弱。但是,在敘利亞與利比亞都有很多這樣的河流,可它們在這方麵卻是和尼羅河完全不一樣的。

(21)

第二個說法比起剛才說到的那第一個說法來還要沒有依據,並且可以說它更加聳人聽聞。依據這個說法,則尼羅何之所以有這樣奇特的現象發生,是由於它的河水是從歐凱阿諾斯流出來的,而歐凱阿諾斯又是周流整個全世界。

(22)

第三個說法比另外兩個說法要動聽得多,但是也就更加荒唐無稽了。這個說法事實上絲毫不比另外的兩個說法且有更多的真理。按照這個說法,尼羅河的流水是由於雪的溶化而產生的。可是,既然尼羅河發源於利比亞,經過埃西歐匹亞的中央而流注入埃及,則從世界上最炎熱的地區流到大部分是較冷的地區的河流,如何可能是溶解的雪所形成的呢?也就是說任何對這樣的事情能加以推理的人都能夠提出最有說服力的論據來證明河水是不可能由積雪深化而形成的;那就是從利比亞和埃西歐匹亞吹出來的都是熱風。第二個論據是:那裏根本沒有過下雨和結霜的事情,而假如下雪的話,那麼五天之內是一定要有雨的。第三個論據:本地的居民是因為太陽的熱力而變黑的;另外,鳶和燕成年地留在那裏不到其他地方去,可是鶴每年卻在斯奇提亞那邊,嚴冬的時期飛到這邊來避寒。因此,假如在尼羅河發源的那個地方,以及在尼羅河流經的那個地方居然還會下很少一點的雪的話,那任何這類情形的發生都是絕對不可能的。

(23)

至於把這些現象歸之於歐凱阿諾斯的人,他的理由是以虛無縹緲的神話為根據的,所以完全沒有駁斥的必要。我從來不知道有一條叫做歐凱阿諾斯的河流,就我這方麵來說。我想是荷馬或者是更古老的一位詩人發明了這個名稱,而在自己的詩中使用。

(24)

既然我都不讚同上麵所提出的意見,現在我對於這些不明確的事情必須提出我個人的意見來。因此,我就來著手解釋一下看,什麼原因尼羅河的河水會在夏天的時候上漲。在冬季的時候,太陽被暴風吹出它本來的軌道而移轉到利比亞的上方。假如要用最少的話來作出結論的話,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裏了。因為凡是離日神最近的地方,或者是太陽神直接通過的地方,那裏便最缺水,而那裏的河水也就最少,這最容易讓人懂得的道理。

(25)

可是假如解釋得比較詳細的話,事實的情況就是這樣。太陽在通過利比亞時,對它們產生了這樣的影響,那些地方的大氣一年到頭都很清朗,土地溫暖而且沒有刺骨的寒風,因此太陽通過那裏時,對它們發生的作用就與在夏天它經過中天時對其他任何地方通常發生的作用完全一樣。這就是說,它把水吸了過來。在把水吸過來之後,它再把水驅到內部地域,而風便把這些水帶過來,再把這些水分散,溶解;這樣當然能夠想象到,從這個地域吹出去的風,即南風和西南風,都是帶著最多的雨和風。而我的看法是;太陽每年從尼羅河吸取上來的水,它並不全部放出來,而是在它的身旁保存一些。當冬天變得溫暖一些的時候,太陽就重新回到它在中天的舊軌跡上麵去並開始相等地從所有的河流吸取水氣。到那時為止,其他的那些河流因為大量流入的雨水而充滿了洶湧的激流,由於當地落雨而土地又被衝出了溝壑。可是到了夏季,由於缺雨、而太陽又吸取了它們的水分,這些河流的水位就下降了,但尼羅河卻剛好相反,它並不曾得到雨水的供應、又是太陽在冬天才吸水的僅有的河流,因此它當然與其他的河流不一樣,它在冬天的水位比夏季要低得多;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因為在夏天,它與所有其他的河流一樣,河水同樣被太陽所吸取,但是在冬天,隻有它的水才被太陽所吸取。從而我認為上麵的特有現象的唯一原因就是太陽。

(26)

因此,也正是這個太陽,在我看來,把它所經過的空間照得灼熱,所以使埃及的氣候變得如此幹燥。與此同時利比亞的內地也就變得四季如夏。假如把季節的位置改換一下,朔風和冬天所占的地位,被南風和夏天的地位所占據,而另外一方麵,南風的地位又為北風所占據,結果就是:讓冬天和北方從中天驅了出來的太陽就要到歐羅巴的內地去,就和今天到利比亞的內地去相同。如此,我相信它通過歐羅巴時對伊斯特河所起的作用,就同今天對尼羅河的作用完全一樣。

(27)

我對於為什麼從尼羅河上沒有微風吹出來的這件事,我的看法是,從酷熱的地方不可能有風吹過來,因為微風總是喜歡從十分嚴寒的地方吹出來的。

(28)

這些事情就是這樣,便和從一開頭便是如此一樣。至於尼羅河的水源的情況,和我說過話的埃及人、利比亞人或者希臘人都沒有對我說過他們知道什麼東西。隻有一個人是例外的,他就是埃及撒伊司城雅典娜聖庫的主簿。當他說,他對於尼羅河的水源了解得十分清楚的時候,我以為他是在跟我說著玩。他是這樣說的:在底比斯的一個城市敘埃涅與埃烈旁提涅之間,有兩座高聳的山。一座山叫做克羅披山,另一座山叫做摩披山。尼羅河的水源就在這兩座山中間,這是一個深不知底的水源。它一半的水向北流入埃及,另外一半的水向南注入埃西歐匹亞。他說,這個水源據說是萬丈深淵,因為埃及的一位國王普撒美提科斯曾經測試過它的深度。讓它沉到水源裏麵去,但是卻摸不到底,由於這個主簿便使我認識道,假如他所講的話還有可信之處的話,在水源的這個地方有一些強力的渦遊與一股逆流,因此在水流衝擊兩山的情形之下,這個測鍾是不可能到達水源之底的。

(29)

另外,從任何其他人那裏我就再沒有聽到什麼東西了。因為我親自上行直到埃烈旁提涅去考察並且對於從那裏再向上的地域根據傳聞來加以研討;結果我所能了解的所有情況便是這樣:當一個人再從埃烈旁提涅上行的時候,土地就升高了。所以人們就需要在河的這一部分,就如同人拉著牛的那個樣子給船的每邊係上一根繩子,這樣溯河行進。假如繩子斷了,船就會被水流的力量帶回到河的下遊去。航程在這樣的河道上要行進四天,這裏的尼羅河是和邁安德羅司河一樣地曲折,如此必須走過的距離要有十二司科伊諾斯。在這以後你便走到一個平坦的平原上麵了,因為在河流中間夾著一個叫做塔孔普索的島,因此尼羅河在這裏分為兩支。埃烈旁提一涅以上的地方就開始居住著埃西歐匹亞人,他們占有這個島的一半,而埃及人占據另一半。在島的附近又有一個大湖,而埃西歐匹亞的遊牧民就居住在這個大湖的周圍。過去這個大湖,你便又來到了注入這個大湖的尼羅河。在這裏,你得登陸並順著河岸步行四十天,由於尼羅河的河水中有突出水麵的尖峰,而在那裏的水麵下又有很多暗礁,所以人們便不可能再乘船上行了。當你在四十日中間經過了河流的這一部分時,你便可以再乘船循著水路走十二日,到了這段時期的末尾的時候,你就來到了一個稱為美洛埃的大城市。這個城邦據說是其他埃西歐匹亞人的首府。當地的居民所崇拜的僅有宙斯和狄奧尼索斯兩個神。他們對這些神是非常敬重的,城中有宙斯神的一個神托所,這個神托所指揮著埃西歐匹亞人的戰爭:神托指令他們什麼時候作戰,朝著什麼地方出征,他們便馬上拿起兵器來照辦。

(30)

離開這座城邦再溯河上行,經過你從埃烈旁提涅到埃西歐匹亞人的這個首都所需的相同的時間,你就來到了稱為“逃走者”的地方。這些逃走者被叫做阿斯瑪克,這個詞倘若譯成我們的語言的話,它的含義就是“侍立在國王左麵的人”。這些逃走者是屬於武士階層的埃及人,人數有二十四萬,他們是在國王普撒美提科斯的統治時代反叛了他而到埃西歐匹亞人這兒來的。他們逃走的原因是這樣。普撒美提科斯統治時,在埃及有三支衛戍部隊;一支駐紮在埃烈旁提涅城用來對付埃西歐匹亞人,一支駐在佩魯希昂的達普納伊用來對付阿拉伯人和敘利亞人,還有一支駐在瑪列阿用來對付利比亞人。而一直到我的時候,波斯人和在普撒美提科斯的時期一樣,仍舊守衛這些地點;他們在埃烈旁提涅和達普納伊都設有衛戍部隊。可是有一次埃及的衛戍部隊在三年當中並沒有被接替。於是士兵到三年末的時候,便共同進行了商討;在他們一致讚同舉行嘩變之後,他們便背離了普撒美提科斯,到埃西歐匹亞人那邊去了。普撒美提科斯聽到了這個計劃,便在他們的後麵追,而等他追著他們的時候,便說了許多話來請求他們,請他們不要拋棄他們父祖曆代奉祀的諸神,不要離開他們的妻子兒女。但是聽說其中的一個人指著自己的生殖器說,不管他們走到任何地方;他們是不愁沒有妻子兒女的。這樣,在他們到達埃西歐匹亞以後,他們就把自己交給國王,聽憑他來安置。國王為了答報,便送給他們一塊與他不和的一些埃西歐匹亞人的領地,辦法是他命令他們把上麵的居民驅逐而取得這塊土地。自從埃及人歸化而在這塊土地上居住以來,埃西歐匹亞人學習了埃及的風俗習慣,這樣就使得他們的性格比以前更加柔和了。

(31)

這樣,不單單是經過全部埃及,就是從埃及的疆界向上,陸路與水路四個月行程的地方,尼羅河行經的路途我們都知道了。計算一下就可以看到,從埃烈旁提涅到上述的逃走者的領土那裏,就需要這樣長的一段時間。在那裏,河流的方向是從西、從日落的地方向東流的。從那裏再向上,就沒有人知道它流到什麼地方去了。因為那個地方太炎熱,所以那裏也就成了一片無人居住的沙漠地域。

(32)

然而現在我來把我從庫列涅當地的一些人那裏聽到的一些話來把它們轉述一下。他們說,有一次他們到阿蒙的神托所那裏去,他們在那裏和阿蒙人的國王埃鐵阿爾科斯交談,談話當中他們偶爾談到了尼羅河,說不知什麼原因沒有人知道它的源頭。埃鐵阿爾科斯聽到這話之後就說,過去有一些納撒蒙人曾經到他的宮中來,而當他問他們是否能提供關於利比亞的無人居住的地域的任何情況時,他們就向埃鐵阿爾科斯講了以下的故事。納撒蒙人是利比亞的一個種族,他們占據在敘爾提斯和敘爾提斯東部的不大的一塊地方。他們說,在他們當中有一些粗暴狂傲的年輕人,這些少年是首領人物的子弟,當這些少年長大成人的時候,除去幹出了各種各樣橫行霸道的事情以外,他們還用抽簽的方法選出他們當中的五個人到利比亞的荒漠地域去探險,試一試他們是可以深入到比前人所曾經到達的最遙遠的地方更遠的地方去探尋。從埃及一直到利比亞的一端的索洛埃司岬的全部地域,這一帶是利比亞的北部海岸,那裏住著許多不同種族的利比亞人;他們占據著所有地帶,隻有屬於腓尼基人與希臘人的某些部分是例外。從海岸線和海邊居民的地帶向上,利比亞便是猛獸常常出沒的地方了。從猛獸出沒的地區再向上,便是一片沙礫的地帶,是極其缺水的地區;是完完全全的荒漠之地了,因此,這些青年人說他們的同伴們為了這件事把他們派了出來,而且在出發時他們帶了充分的水與食糧,他們開始是旅行在有人居住的地帶,過了這個地區以後,他們便到了野獸出沒的地帶;從那裏他們最後進入了一片沙漠,他們是按著從東到西的方向在沙漠上行走的。在一片廣闊的沙漠上行進了許多天以後,他們終於走到了一個平原,他們看到有樹木生長在這個平原上。他們走到這些樹跟前,看到有果子長在上麵,於是動手采集這些果子,正當他們采集果子的時候,他們看到一些比一般人要矮小的侏儒走過來,這些侏儒把他們捕獲並給帶走了。納撒蒙人一點也不懂他們的話,他們也一點也不懂納撒蒙人的話;他們被這些侏儒抓獲並且給帶走了,最後到了一個城邦,那裏的人都與帶領他們的侏儒一樣高,而膚色也是黑色的。有一條從西到日出流向的大河流經這座城市;河裏麵能夠看到鱷魚。

(33)

現在我不再提阿蒙人埃鐵阿爾科斯所說的故事了;我隻是順帶說一下,根據庫列涅人的說法,他曾宣稱,納撒蒙人安全地返回了自己的國土,然而他們所到達的那個城市的人們是一個以巫師為業的種族。至於流經他們的城市的那條河流,埃鐵阿爾科斯猜想可能是尼羅河。這個看法很有道理,由於尼羅河從利比亞流出,一直流經這塊地方的中央,而據我猜測,從已經知道的來推斷不知道的,它發源於和伊斯特河相同距離的地區。伊斯特河發源於凱爾特人居住的地帶和披列涅城附近,流經歐羅巴的中部並將其分為兩部。凱爾特人則居住在海拉克列斯柱以外,與居住在歐羅巴最西端的犀涅西歐伊人為鄰,因此伊斯特河在最後注入黑海之前,曾貫流整個歐羅巴,它的河口地方的伊司脫裏亞則是米利都人的一個殖民地。

(34)

既然這條河流經了有人居住的那些區域,因此對於它的河道人們大體是知道得清楚的。可是尼羅河的源頭卻無人能確切地說出來,因為它所流過的利比亞是一片杳無人跡的沙漠。對於這條河,我所作的記敘,是傾我全力所能探尋到的情況了。它是從埃及之外的區域流入埃及的。埃及大體上是對著奇裏啟亞的山區的;一名輕裝的旅行者從那裏可以在五之內一直走到黑海上的西諾佩。西諾佩位的位置在伊斯特河入海處相對的地方。因此;我的觀點是,尼羅河穿過整個利比亞的裏程相當於伊斯特河的長度。關於尼羅河,我所想要敘述的就是這些了。

(35)

但是,對於埃及本身,我會盡可能詳細敘述的,因為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有這樣多的令人驚異的事物,也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存在這樣多的非筆墨所能形容的輝煌業績。所以在下麵我要仔細說一下。不獨是那裏的氣候與世界其他地方不同,河流的性質和其他地方河流的性質不同,而且居民的大部分民風民俗也和其他所有人的風俗習慣恰恰相悖。他們上市場買賣的都是婦女,而男子則坐在家裏紡織。在世界上其他任何地方的人織布時把緯線推到上麵去,而埃及人卻拉到下麵來。埃及的婦女用肩挑東西,而男子卻用頭頂著東西。小便時婦女站著,而男子卻蹲著。吃東西的時候他們是在外麵的街上,而大小便卻在自己的家裏,他們這樣做的理由很簡單那就是凡是不體麵而又是非做不可的事情應當在秘密地來做,假若是無傷大雅的事情,那麼就應當公開地去做。婦女不允許用來任男神或是女神的祭司,而男子則可以任意選擇。除非兒子是出於自願,否則他們沒有扶養雙親的義務,而女兒則不同,無論願意不願意,她們都必須扶養雙親的。

(36)

其他國家,諸神的祭司全是留著長頭發的,但是在埃及,他們卻剃發。別的地方的風俗,為了表示對死者哀悼,死者的最親近的人是要剃發,而在埃及,人們在其他時候剃發,一旦他們有親人死亡的時候,他們反而任他們的須發自由生長。其他所有的人一生都是和畜類分開過活的,但埃及人卻總是和畜類居住在一塊。別的所有人是以大麥和小麥為自己的食品,而在埃及人眼中用這樣的方法來維持生計是極不光彩的事情,因為在那裏,他們賴以生存的穀物是一種被人稱為宰阿的小麥。他們是用腳來和麵的,而他們的手腳用采泥土,拿糞便。他們是世界上碩果僅存割除包皮的民族,當然那些向他們學樣的人。不算他們的每個男子有兩件衣服,而婦女卻僅有一件。其他地方的人把帆的滕孔和帆腳索係在船的外側,而埃及則是在內側。在讀寫運算時,希臘人是由左至右運筆,埃及人則是由右至左運筆的;盡管如此,他們卻認為,他們運筆方向是向右,而希臘人則是向左的。他們使用兩種不盡相同的文字,一種叫做聖體文字,另一種叫做俗體文字。

(37)

他們比其他任何民族都更為相信宗教。他們保存有這樣一些風俗:他們用青銅杯飲水,這青銅杯他們每天都必須磨洗幹淨;不是部分的人這樣做,而是人人都必須得這樣做。他們穿麻布的衣服,這種衣服他們特別注意洗得於幹淨淨。他們行割禮也是為了幹淨;他們認為幹淨比體麵更重要。祭司們每隔兩天就需要把全身剃一遍,而且當他們在執行祭祀諸神的工作時,在他們身上是不允許虱子或其他不淨之物的存在。祭司們的衣服是麻製的,他們的涼鞋是紙草做的。其他材料製成的衣服或鞋子是不允許穿的的。他們每天須在冷水裏沐浴兩次,每夜還得再來兩次。除此之外,可以說,他們需要遵守的教規成千上萬,不過他們確實也享受不少的特惠。他們既不要消耗他們自己的物品,也無須化費自己的錢去買任何東西;每天他們都獲為他們調理好的聖食,人們還配給他們豐富的牛肉和鵝肉以及一份葡萄酒。他們不能吃魚,至於蠶豆,則埃及人是不播種的,假若是天然長出來的,則不論是生的還是煮熟的埃及人都不吃;至於祭司甚至連看它一眼都不能忍受。原因很簡單因為祭司們認為,蠶豆乃是一種不潔淨的豆類。每個神都有一大幫祭司,而不僅是一個祭司來奉祀,這些祭司中間存在一個祭司長。如果其中誰死了,這個人的兒子就可子承父業。

(38)

他們認為牡牛是屬於埃帕波司神的,因此他們用這樣的辦法來檢驗牡牛:為達此目的而專門任命一個祭司來對牛進行檢查,在這個牛身上看是否有黑毛,如果有的話,即使是一根這頭牲畜都是不淨的了。這個祭司檢查它的全身,首先是叫它站著,然後再讓它仰臥下來;其次,他須把牛的舌頭拉出來,按照我在本書其他的地方談到的那些規定的特征來判斷是淨還是不淨。他們還要檢查尾巴上的毛,看它是否自然成長的。如果這個牛有草在所有這些不同的方麵都被宣布為潔淨的話,祭司便把紙草卷到它的角上作為標記,把封泥抹到上麵,然後再將他自己的指環上的印鑒加蓋其上。在這之後,這頭牡牛便被他們領走了;沒有經過祭司這樣鑒定的牛,如果被用作犧牲的話,當事人便要遭殃會受到死刑的懲罰的。這是畜類的檢查方式。下麵我再談一談他們的犧牲奉獻方式。

(39)

他們把捺了印的牲畜帶到將用來奉獻的祭壇那裏,點上了火,在此之後把灌奠用酒灑在犧牲前麵的祭壇上,同時呼喚神的名字;然後犧牲的咽喉便被割斷,頭被切下來,然後還需要剝下它全身的皮。再後他們就捧著犧牲的頭,在這上麵念一通咒;如果存在市場而那裏恰巧又有一批希臘商人的話,他們便把這頭帶到市場去立刻賣掉,假若在他們那裏沒有希臘人的話,他們便把犧牲的頭拋到河裏去。他們對著頭念一短咒是此目的:如果奉獻犧牲的人們,或是整個埃及會遭到任何不吉之事的話,他們希望這災禍會轉到牛頭上麵來。對犧牲的頭加以念咒以及用酒來灌奠,這些儀式對埃及人都是同樣的,而且同樣適用於各種備樣的犧牲。也正基於此,埃及人是絕對不吃任何動物的頭的。

(40)

至於為犧牲剖腹和燒烤犧牲的方法,那就因犧牲的不同而有所差異相同了。現在我要談一下對於埃及人心目中最大的女神,也是用最隆重的節日來奉祀的女神,所使用的方法。在剝了牡牛的皮之後,他們就祈禱;在所禱結束之後,他們就把這頭牛腹部內的一切悉數取出,隻將內髒和脂肪留在體內,然後他們再切掉犧牲的四條腿、臀部、肩部和頸部。他們做完了這一切以後,便需把牛的身體內部裝滿了幹淨的麵包、蜂蜜、葡萄幹、無花果、乳香、沒藥以及其他香料,這樣裝滿以後,他們便用火燒烤這頭牛,燒烤時需把大量的橄欖油澆到上麵。在呈獻犧牲之前,他們是斷食的,而在犧牲的身體被燒烤時,他們捶胸哀悼,而在此之後也就是,當他們捶胸哀吊結束時,就用犧牲的餘下的部分來舉行宴會。

(41)

所以,所有的埃及人都是使用幹淨的牡牛與牡牛犢來當作犧牲的。可是,他們卻不準用牝牛來當作犧牲,這是由於牝牛是伊西司的聖獸。這個女神的神象的外表象是一個婦女,然而卻有牝牛的一對角,因而與希臘人想象中的伊奧神一樣。全體埃及人對於牝牛的崇拜,同樣遠遠地超出其他一切畜類。這一點就可說明,為什麼沒有一個埃及當地人,無論他是男人或是女人,會與希臘人接吻,或是用希臘人的刀子、鐵條、或鍋,或是嚐一下用希臘人的刀子宰割的、幹淨的牡牛的肉。當牛死時,他們是這樣處置的:牝牛是被投到河裏去,而牡牛則埋在城郊,不過得把一隻角或是兩隻角露在地麵上作為記號。等牛的身體腐爛而指定的時期又到來時,從一個叫做普洛索披提斯的島那裏會來一隻船,然後這隻船會依次到各個城市去收集牛的骨頭。普洛索披提斯島是三角洲地帶有一個島,周圍邊有九司種伊諾斯長,在普洛索披提斯島上還有許多其他城市,派船來收集牛骨的那個城市叫做阿塔爾倍奇斯。在那個城市中,有一座極其神聖的阿普洛狄鐵神殿。很多人由這個市邑出發再分別到別的各個城市去挖掘牛骨,然後他們將這些牛骨帶走並且全部埋到一個地方去。對於其他家畜的埋葬,他們也是采用著和埋葬牛一樣的方法。對於這些家畜他們有著同樣的規定,因為他們同樣不能宰殺這些畜類的。

(42)

在當地有底比斯宙斯的神殿或是居住在底比斯諾姆的埃及人是不會用手摸綿羊,而隻會用山羊來當作犧牲的。因為除了伊西司和他們所說相當於狄奧尼索斯的奧西裏斯之外,所有全部埃及人並非都是崇拜同樣的一些神的。與此相反,那些有著孟迭司神神殿的人們,或是屬於孟迭司諾姆的人們卻不去觸摸山羊,而是使用棉羊作為犧牲。底比斯人以及那些在本身行動上模仿他們,也不用手摸羊的人們,是如此地來解釋這一風俗的源由的。他們說,海拉克列斯希望不管采用何種方法都要看到宙斯,可是宙斯卻不願意自己被他看到。然而在海拉克列斯堅持請求下,宙斯於是便想出了一個辦法:他剝了一隻牡羊的皮,並在他把牡羊的頭割掉以後,便把它的頭放舉在自己的前麵,而他的身上則披著剝下來的羊皮。宙斯便在如此的偽裝之下讓海拉克列斯看到自己。也正因此,埃及人就給宙斯神的神象安裝了一隻牡羊的頭,而這個做法又由埃及人傳至阿蒙人那裏去;阿蒙人是埃及人和埃西歐匹亞人的移民,而他們所使用的語言也是介乎於埃及語和埃西歐匹亞語之間的。所以,在我看來,他們之所以自稱為阿蒙人,是因為宙斯在埃及人那裏被叫做阿蒙。這就得出為什麼底比斯人不把牡羊用來當作犧牲,而把它們當作聖獸來對待。然而,每年卻有這麼一天,那就是在宙斯的祭日裏,他們僅宰殺一頭牡羊,將它的皮剝去,然後用這皮披到神像上麵,就象是宙斯神曾自己披上羊皮一樣;隨後,他們將再把海拉克列斯的一座神像抬到宙斯神像的麵前來。當這一切手續完備以後,來到神殿這裏的任何一個人便為這隻牡羊捶胸哀悼,其後要做的便是把它埋到聖墓裏去。

(43)

至於海拉克列斯,我知道他乃是十二神之一。對於希臘人所知道的另一個海拉克列斯,我知之甚少在埃及的任何地方都聽不到的。事實上,海拉克列斯這個名字不是埃及人沿用希臘人的說法,而應該說是希臘人,就是把海拉克列斯這個名字給予阿姆披特利昂的兒子的那些希臘人,從埃及人那裏獲得了這個名字;對於這件事我其實是能夠提出很多證據來的,而在這些證據當中,尤其值得提出這樣的一個事實,即海拉克列斯的父母阿姆披特利昂和阿爾克美涅都出身於埃及。而且埃及人聲稱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波賽東和狄奧斯科洛伊的名字,而且不把他們列到他們的諸神當中去。但是,一旦他們從希臘人那裏使用了任何神的名字,那麼這些名字就是最可能引起了他們的注意而不被遺忘的,因為按照我的推論和判斷,埃及人在當時是航海的,而一些希臘人也是航海的,因此這些神的名字會比海拉克列斯的名字更有可能為埃及人所知悉。但是埃及的海拉克列斯是埃及人的一位古老的神。他們說,在阿瑪西斯執政時期以前一萬七千年,便由八個神增至為十二個神,而這十二個神當中就有一位是海拉克列斯。

(44)

而且,為了弄清這件事情,我通過各種渠道得到確切的知識,我到腓尼基的推羅那兒作了一次海上的旅行;因為我聽說,在那裏有倍受推崇的一座海拉克列斯神殿。我探訪了這座神殿,而且發現那裏陳沒著許多貴重的奉祀品,這其中有兩根柱子,一根是純金的,一根是綠柱石的,這是一根能在夜裏放光的大柱子。通過在我和那裏的祭司談話,我了解到這座神殿修建了大致時間;從他們的回答中,我發現他們的說法也是和希臘人略有不同的。他們講建造這座神殿時,也剛好是修城的時候,而這座城的修建則是兩千三百年以前的事情了,我在推羅還看到另外一座神殿,在那座神殿裏供奉著以塔索斯作姓的海拉克列斯,因此我又轉到塔索斯去,在那裏我見到了海拉克列斯的一座神殿,這座神殿是出海尋找歐羅巴的時候在這個島上殖民的腓尼基人建造的。他們做此事時比阿姆披特利昂的兒子出生在希臘的時間還要早五代。我的這些探究很清楚地表明,海拉克列斯確是一位十分古老的神。而我的觀點就是:修建和奉祀海拉克列斯的兩座神廟的希臘人,他們的做法是完全正確的;在其中的一座神殿裏海拉克列斯是歐林波斯的神,人們把他當作不死之神而向他奉獻犧牲,但是在另一座神殿裏,人們卻是把他看作一位離開的的人間英雄來奉祀的。

(45)

希臘人說起過許多沒有確切根據的話,在這些談話當中,有下麵關於海拉克列斯的一段近乎荒唐無稽的說法,他們說,當海拉克列斯抵達埃及的時候,當地的居民便在他的頭上戴上一個花環,隨後把他帶到一個隊列裏麵來,想把他當作犧牲奉獻給宙斯。在開頭的一段時間、他默不作聲地跟著走。但就在他們把他擁到祭壇前麵並開始舉行奉獻犧牲的儀式的關頭,他便施展出他的本領來自衛而且將他們全部都殺死了。然而我卻認為,這種說法卻恰恰證明希臘人完全不了解埃及人這個民族的性格和風俗習慣。埃及人除了限於清淨的豚、牡牛和牡牛糟以及鵝以外,甚至連家畜也無需做犧牲的,怎麼能讓人相信他們會用人來作犧牲呢,而且,單是海拉克列斯一個人又怎麼能夠象他們所眩的。能夠憑借一個凡人的力量殺死成千上萬的人呢。雖然我談了這樣多對於這件事情的觀點,但是我想神或是英雄應該不會因此而感到稍許的不愉快罷!

(46)

上麵我已經談到,埃及人是不會用公山羊來或是母山羊作犧牲的。理由很簡單:稱為孟迭司人的埃及人覺得潘恩是十二神之前的八神之一。在埃及,畫家和雕刻家所展現在人們麵前的潘恩神和在希臘一樣,這位神長著山羊的麵孔和山羊的腿。但是他們並不認為他就真是這個樣子或認為他與其他的神均有所相,他們之所以把他表現成這種外形的理由我想還是不說為好。孟迭司人尊崇一切山羊,對牡山羊比對牝山羊更加尊崇,尤其是尊崇山羊的牧人。其中一隻牡山羊被認為是比其他所有的牡山羊都更應受到尊崇,在這隻山羊死去的時候,在整個孟迭司諾姆都規定要舉辦大規模的哀悼活動。在埃及語裏,公山羊和潘恩都叫做孟迭司。在我當時,在這個諾姆裏發生了一件奇異的事情,一個婦女與牡山羊公開性交。這件事是大家都知道。

(47)

豚在埃及人的眼中,是一種不潔淨的牲畜。首先,假如一個埃及人在走路時偶爾觸著了一隻豚,他馬上就要趕到河邊,穿著衣服跳到河裏去。第二,沒有人願意把自己女兒嫁給牧豚人,或是從牧豚人中間討一個老婆,即使牧豚人是士著的埃及人,因此牧豚人不得不在他們當中相互結婚。他們認為不應該把豚作為犧牲獻給任何神,隻有對狄奧尼索斯和月亮是例外;他們是在同時,同是在滿月的時期向他們奉獻作為犧牲的豚,然後便把這豚吃掉了。埃及人自己也有一個理由來說明為什麼在這個祭典中用豚作犧牲而在其他祭典中又異常憎惡它,這個理由我雖然知道的,但我覺得我是不適於在這裏談到它的。下麵我要說一說他們如何把豚當作犧牲奉獻給月亮:犧牲被屠宰以後,它的尾巴尖、脾髒與大網膜便被放到一起,並且把全部脂肪從犧牲的腹部掏出來遮蓋起來,繼而用火把它燒光。至於犧牲其他部分的肉,他們便在奉獻犧牲的當天把它吃掉。而那當天就是滿月的一天;在其他的任何一天,他們是連嚐都不嚐一下的。沒有錢奉獻活豚的窮人就用麵捏出一隻豚,用火烤以後再呈獻給神。

(48)

至於狄奧尼索斯,則每個人都在這位神的祭日的前夜,呈獻一隻小豚;這隻小豚就在每個人自己的門口宰殺,隨後把它交回給賣豚的牧豚人並且由他帶走。在其他方麵,狄奧尼索斯的這個祭日的慶祝是幾乎與希臘人的狄奧尼索斯的祭日完全一樣的,他們所不同的隻是埃及人沒有伴有合唱的舞蹈。他們發明了用來代替男性生殖器的另外一種東西,這是大概有一佩巨斯高的人像,這個人像在小繩的控製下可以活動,它被婦女們帶到各個村莊去轉。這些人像的男性生殖器,與人本身差不多大小,也會動。一個吹笛的人走在前麵,女人們在後麵跟著,嘴裏唱著狄奧尼索靳神的讚美詩。對於為什麼人象的生殖器部分如此大,為什麼又隻有那一部分會動,他們是有宗教上的理由的。

(49)

但是,我以為,阿米鐵昂的兒子美拉姆波司是不會不知道這個儀式的,並且我認為,他不如可以說是很精通這個儀式的。美拉姆波司就是把狄奧尼索斯的名字,他的崇拜儀式以及帶著男性生殖器的行列介紹給希臘人的人。但是,我並不是確切地說他什麼全都懂得,所以他還不能毫無遺漏地把所有教儀介紹過來,不從他那時以來,他的教化已經被許多聰明的人補充得更加完善了。但無論如何希臘人是從他那裏知道在奉祀狄奧尼索斯時,舉行帶著男性生殖器的遊行行列的,然而他們現在所做的事也是他教給的。所以,我認為,智慧的而且懂得預言術的美拉姆波司,既然由於他在埃及獲得的許多知識之外還精通狄奧尼索斯的祭儀,他就把它加以少許的改變而介紹到希臘來;當然,同時他一定還介紹了其他事物。因為我不能讚同認為希臘的狄奧尼索斯祭與埃及的同樣祭儀之十分相似,這隻是一種巧合;假如是那樣的話,希臘的祭典就一定是希臘性質的,也不會是近期才給介紹過來的了。我還不能認同;認為是埃及人從希臘人那裏學來這些風俗習慣或者任何其他的事物的。我本人的看法是美拉姆波司主要地是從稚羅人卡得莫斯以及從卡得莫斯自腓尼基帶到現在稱為貝奧提亞的地域來的那些人們那裏學到了關於狄奧尼素斯祭典的事情。

(50)

可以說,幾乎全部神的名字都是從埃及傳入希臘的。我的研究證明,它們完全是起源於外邦人那兒的,而我本人的意見則是,較多的一部分別是起源於埃及的。除去我前麵談到到的波賽東和狄奧司科浴伊,以及希拉、希司提亞、鐵米斯、卡利鐵司和涅列伊戴斯這些名字以外,埃及人在極其古老的時期就都已知道了其他的神名。我這樣講,是有埃及人自己說的話為根據的。他們就他們不知道名字的那些神,我以為除去波賽東以外,都是希臘人從佩拉司吉人那裏才知悉了名字的。至於波賽東這個名字,則他們是從利比亞人那裏獲知的。在古代的一切民族當中,隻有利比亞人一直在崇拜這個神,並且也隻有這個種族從一開始便有這樣一個名字的神。埃及人在宗教上是不崇奉英雄的。

(51)

希臘人的這些風俗習慣以及我將要介紹的其他的一些風俗習慣都是從埃及人那裏學來的。但是海爾美士的那些猥褻的神象行為卻不是從埃及人那兒學來的。這種神象的製作是從佩拉司吉人那裏學來的,而在希臘人當中,首先學到的是雅典人,雅典人又把它教給另外的希臘人。由於當佩拉司吉人來和雅典人居住在一塊的時候,雅典人已經被當作是希臘人了,所以他們也開始被認為是希臘人。薩摩特拉開人從佩拉司吉人那裏學到了卡貝洛伊的儀式而且到現在還實施著這種儀式,任何人假如被傳授以這種儀式,他就會明白得我的意思。薩摩特拉開先前是由到雅典人這裏來和他們住在一塊的佩拉司吉人居住著的,薩摩特拉開人就是從他們那兒學到了儀式的。因此,雅典人就是第一個製作了海爾美士的猥褻神象,他們如此做是由於佩拉司吉人教了他們。佩拉司吉人對於這件事曾講過一個神聖的故事,這個故事在薩摩特拉開的秘密儀式中是曾經加以說明的。

(52)

在先前的時候,佩拉司吉人奉獻犧牲時向神呼號,可是他們並不呼叫任何一位神的名稱;因為他們還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名字。因為在多鐸那有人告訴過我,所以我知道這件事。他們稱它們為神,由於所有事物和這些事物的適當分配都是由它們來安排的。然而,他們在一個長時期以後從埃及學到了首先是其他諸神的名稱,又過了很久,才知道了狄奧尼索斯的名字。於是他們立即到多鐸那的神托所去請示關於神的名稱的事情。因為多鐸那的這個神托所被認為是希臘最古老的一個神托所,而在那時也是僅有的神托所。當佩拉司吉人那時在多鐸那請示,他們是否采納從外國傳來的名字時,神托令他們接納這些名字。從那時起,他們便在他們奉獻犧牲時候使用這些神的名稱,後來希臘人又從佩拉司吉人那裏學到了這些名稱。

(53)

但是,從什麼地方每一個神產生出來,或者是不是它們都一直存在著,他們的外形是如何的,這一切可以說,是希臘人在不久以前才知道的。因為我認為。赫西奧德和荷馬的時期比之我的時代不會早過四百年;是他們教給希臘人諸神的家世的,把它們的一些名字、尊榮和技藝教給所有的人而且說出了它們的外形。然而在我看來據說比赫西奧德與荷馬更早的那些詩人,反而是生得比較晚的。上述這一切當中開頭的部分是多鐸那的女祭司們講的,關於赫西奧德的、後麵的部分則是我自己說的。

(54)

可是,對於希臘的神托以及利比亞的神托,這都是埃及人講到的。底比斯的宙斯神的祭司們告訴我說,腓尼基人會從底比斯帶走了兩個女祭司;他們說他們後來打探到,其中的人被帶走並且被賣到利比亞去了,另外一個人則被賣到希臘去了。他們說,這兩個婦女在以上兩地第一次建立了神托所。當我問他們,他們為什麼知道得如此確實的時候,他們回答說,他們本地的人曾經到處用心尋找這兩位婦女,卻根本不能找到她們,可是後來才聽到他們現在告訴給我的這個故事。

(55)

上麵是我從底比斯的祭司們那兒聽來的;下麵則是我從多鐸那的巫女們那兒聽來的:就是說,兩隻黑鴿子從底比斯飛到了埃及,一隻落到利比亞,一隻落到多鐸那;後麵的一隻飛到一株桷樹上,口出人言,說那裏必須設立一座宙斯神的神托所,多鐸那的居民明白這乃是神的意旨,於是他們便建立了一座宣示神托的聖殿。他們說,到利比亞來的那隻鴿子指令利比亞人建造阿蒙神的一座神托所;這同樣也是奉祀宙斯神的。這就是多鐸那的女祭司們所講的故事,在這些女祭司之中,最年長的是普洛美涅亞,第二是提瑪列捷,年紀最小的是尼坎德拉:多鐸那神殿的其他供奉也對此毫不懷疑。

(56)

可是我本人對於這件事情的看法是這樣:假如腓尼基人真地帶走了巫女而且把她們一個賣到利比亞,一個賣到希臘去的話,那麼,我認為,現在稱為希臘,但先前稱為佩拉司吉亞的地區,即後麵的一個巫女被出賣的地方,那就是鐵斯普洛提亞(鐵斯普洛托伊人居住的地方)了;並且她在那裏被奴役以後,她馬上便在那裏長著的■樹下修建了一座宙斯的神殿。由於她既然在底比斯是宙斯神殿的一名侍女,她應當記得她的故國的那座神殿,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在這以後,等他通曉了希臘語的時候,他就傳授神托的法術;她說她的姐妹被同樣也賣了她的腓尼基人賣到利比亞去了。

(57)

由於他們說外國話,於是本地的人們便以為這種話與鳥叫的一樣了,所以我認為多鐸那的人們就把這些婦女叫做鴿子了;然而不久婦女便說出了他們能夠明白的話,這便說明了為什麼他們說鴿子說出了人言;隻要她用她的外國語說話,他們就以為她的聲音象是一隻鳥的聲音。要知道,鴿子如何能講人話呢?故事當中所以說鴿子是黑的,這意思是說,婦女是埃及人。埃及的底比斯與多鐸那的神托方式是類似的;而且從犧牲來進行占卜的方法也都是從埃及學來的。

(58)

埃及人又似乎是第一個舉行祭日時的莊嚴的集會、遊行行列與法事的民族。希臘人從他們那兒學到了這一切事物。我覺得這是有根據的;因為埃及的儀式很明顯是非常古老的而希臘的儀式則是不久以前才開始有的。

(59)

埃及人在一年不如不是舉行一次隆重的集會,而是好幾次隆重的集會。在這些聚會當中,最主要的同時也是舉行得最熱衷的是布巴斯提斯市的阿爾鐵米司祭。在重要性方麵,次於阿爾鐵米司祭的是在布希裏斯舉行伊西司祭。布希裏斯城邦位於埃及三角洲的中央,在那兒有伊西司神的一座極其巨大的神殿,伊西司在希臘語中是稱做戴美特爾。雅典娜祭是在撒伊司舉行的第三個最盛大的祭日;第四是黑裏歐波裏斯的太陽祭,第五是布頭的列托祭,第六是帕普雷米斯市的阿列斯祭。

(60)

居民們到布巴斯提斯市去集會時,經過的情形是這樣:男子和女人都在一起循水路前來,每隻船上都乘坐著很多人,一些婦女打著手中的響板,一些男子則在整個的行程中吹奏著笛子。另外的旅客,不管男女,則都歌唱和鼓掌。當他們在前往布已斯提斯的途中到靠的兩岸之上的任何市鎮時,他們部讓船靠岸:於是一些女人繼續象我上麵所提的那樣做,一些婦女大聲向那個城鎮的婦女開玩笑,一些婦女還跳舞,再有一些婦女則站起來撩起衣服來暴露出自己的身體。在他們如此地經過了全程的水路之後,他們便到了布巴斯提斯;在那兒他們用豐盛的犧牲來慶賀祭日。在這一個祭日裏所消耗的酒比一年剩下的所有時期所消耗的酒還要多,參加祭日的人,隻是包括成年男女,不把小孩計算在內,根據當地人的說法,就有七十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