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弱水縣
時間:2007年10月1日
祖母離開的時候留下三顆青梅和一個青花瓷瓶。
冥冥中,無法舍棄。
瓷瓶上有一個傾城的女子,她坐在溪水邊。瓶身七分處留一枚章,殷紅地刻著一個字:娥。
女子至媚,則為娥。
再看錦盒裏的青色圓球,三粒,皆散發著濃鬱香氣,層層冷綠將其包裹,還是引起人潛在的食欲,她偷偷吃了一粒,頓覺神清氣爽。可祖母為什麼要留下這些?
都是謎。
深夜的靈堂,白燭閃動
籬笆外起了動靜。星火攢動,一下子包圍了小屋。她驚醒側聽,男人們故意壓低了粗野的嗓子,交頭接耳。
“月梅就在這兒!”
月梅。這是她頭一次聽到這個名詞,也不知為何,立刻抓緊了懷中的錦盒。
鬆動的門鎖發出吱吱聲,有人開始撞門。年久失修的木門被撞開了,夜行衣齊齊閃進屋子,這些人毫不見客氣,靈堂被翻來覆去了幾遍,連遺像都不放過,他們似乎在找什麼,未果。
這個時候,棺木滑動了,厚實的木板掉到地上,祖母的屍體也隨之滑落。她慈祥依舊,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反而年輕了幾分。
驚恐中幾道手電的光芒把她從黑暗裏揪了出來,程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那樣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無助。
他們一眼就看上了她手中的盒子,黑衣人從四麵八方擁過來。她的最後一絲力氣支持著,翻開盒蓋,把剩下兩顆青梅統統塞進了嘴裏。
莫名的,身體裏居然起了一股力量。
等她睜開眼睛,周圍的景物已經大不相同,月色、星空,變得唾手可得。她以為自己是在飛奔,而事實上,她是在飛。
“月梅在哪裏?”
一個別致的聲音忽然從近處傳來。
“什麼月梅?”
他冷笑著望她。眼中突發的寒氣讓程雙缺氧,臉色慘白。同樣飛翔著的男人,幾乎置她於死地。
“等等!”
地點:溪覓村
時間:2007年10月2日
男人有一個很玄的名字——月微。他白天穿著一襲西便出現在程雙麵前,入了夜又穿回那身精致的古裝。
他在找“月梅”。
那三粒青梅,極有可能就是他們口中的“月梅”。
她把梅都吃了,又怎麼找月梅給月微?她決定撒一個無傷大雅的小謊。
“月梅在這裏兩百裏外的溪覓村。”她望著月微,表情非常認真,“我沒必要騙你。”剛說完,她忽然覺得後腦勺傳來劇烈的疼痛,很快,眼前模糊了一片。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華燈初上,溪覓客棧四個大字在燈火中若隱若現。
“你醒了。”
月微冷冷坐在床邊,身後還站著一個小男孩,笑嘻嘻地握著一支粗大的木棍,上麵有零星血跡,她的後腦勺隱隱作痛。
為什麼要受到這樣的待遇?程雙一個衝動,提起起床邊的長劍朝二人砍去,誰知他倆誰都不躲。眼看利刃疾馳她要犯下兩條人命,那冷兵器卻在瞬間化為一道光亮,消失在了夜空。
“肉雙兒,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那小男孩說著,露出了詭秘的笑。程雙覺得不可思議,因為那個融合著貶義和親昵的稱呼,是隻有熟識的人才知道的。會這麼叫她的人,屈指可數。
她思考了一會兒,再抬頭,那男孩子已經消失不見了,隻留月微一個人,獨坐飲茶。
“那孩子呢?”
“什麼孩子?”月微冷冷地瞥向她,告訴她自始至終都隻有他一個人。還不等程雙反駁,一把利劍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定睛一看,正是剛剛從她手中消失的那把。對於突如其來的事件,程雙很混亂。
她當初提起溪覓村,並不是隨口造謠。溪覓村是遠近聞名的梅鄉,而且祖母從來是大門不跨二門不邁的人,那些青梅的出處大抵就在這附近。簡言之,就算找不到“月梅”,至少還能找到種梅人。
隻是……
這裏真的是附近的村莊嗎?
“你走吧。”對視良久,月微忽然放下了劍,走到窗前。夜空的月正呈血色,他歎了一口氣,“沒想到會是你。”
月微的話越來越難懂
來不及去明白,就在沉鬱的一霎那,電光石火。那晚的黑衣人又一次出現,帶頭的手上拿著當晚她丟下的錦盒,再次交鋒,勝算未知,因為自那天飛翔之後,她就再也沒飛過。看來月梅的功效隻是暫時的……
夜深,鴉雀無聲。
月微依然靠在窗口,冷眼旁觀。帶頭的上來一把揪住程雙的衣襟,步步緊逼:“你把月梅藏到哪裏去了?!”
眼前彪形大漢靠近,她閉上了眼睛。而下一瞬間,程雙隻感到腳下震動,莫約四、五十次。再看,那些人已經悉數倒下,七孔流血。對麵站著一個男孩,嬉笑著,玩弄自己手中的異色木棍,正是剛剛消失的那個孩子。
可是定睛一看,他又不見了蹤影。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程雙詫異地回望月微,他正厭惡地看著她,責備說:“都是你,白白喪了四十六條人命。”程雙隻覺得無辜,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樣!程雙歎氣,伏下身子,去摸那些屍體的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