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的左手窩著進手心,我甚至能感受到從他手心傳遞過來的他的心跳。
在我躊躇不前時最怕聽的就是回憶,最恨聽的也是回憶,就像現在,我聽到了卻沒有力氣從他的手裏抽出我的手。
坐在他的車裏,我們很快開到北區看守所,目測已經下午一點,靳希言應是打過招呼的,我跟在靳希言身後見到了帶著手銬準備去法院的安書海。
這是我在半個月後再一次見到安書海,他整個人被警察攙著,兩腿像麵條一樣晃蕩著,當他灰敗的臉對上我時,一抹紅光充斥而上,他像被打了氣的娃娃要不是被架著,他估計早就撲上我。
“草!安簡!你特麼害我!你特麼陷害我!”
靳希言把我置於身後,向前兩步說:“小海啊,你怎麼跟你姐說話的?還不給她說你錯了,你是個千年小王八蛋!”
“靳希言!你特麼玩兒我!我就知道你特麼沒安好心!艸!艸!艸!”
二十出頭的小夥子習慣叫囂顯威,不過不用靳希言示意,兩邊的警察已經咣當把他按在地上。
安書海磨破了臉皮,依然把下巴戳在地上,凶狠的對我吼:“安簡!你特麼忘恩負義!我爹媽被你害了,你丫來害我!你要把我們家趕盡殺絕,你好在沒累贅的做你的大小姐!麻痹!你才該被捉起來!”
我垂著頭,冷冷的看著在地上掙紮撲騰,似是用畢生力氣來恨我的“小弟”。
“警察,你們捉這個女的!麻痹,她賣淫!賣淫!她上學的錢都是被!啊!啊!”
不等靳希言揚腳踢去,我已經蹲在安書海的頭顱前,一巴掌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安書海的嘴上,我說:“原來我想你會得到教訓離我遠點,我也討厭再想起安家!安書海,我比你大七歲!”
啪!我在一巴掌打下去,眼淚已經決堤:“你特麼是我帶大的!你媽你爸從沒給我一頓熱飯!”
安書海像是被我打懵了,他不再叫隻是死死的盯著我。
我又一巴掌:“為了上學我特麼給你媽當保姆,我下學背著你,喂你奶粉,麻痹你給我喂了什麼!麻痹!你在我碗裏下老鼠藥!“
啪!
“我沒有!我沒有!”安書海擰著脖子,青筋繃著,他像瘋狗一樣對我嘶吼,而我也忘了周圍還有別人,在一個巴掌扇過去。
“你爸在我十三歲對著我房門擼!艸你媽的,你媽不離婚,毒打我!你特麼六歲了,你特麼在幹什麼!你跟著你媽說我是狐狸精!”
“唔唔...”安書海的一邊臉又紅又腫,他趴在那是什麼表情,我已經看不清,我繼續揚起一巴掌吼著:“你特麼是我弟?是我弟你挑著我月經的褲子滿街跑!你讓我在學校被嘲笑了整整一個學期!”
“姐...我...”
“我艸你媽的安書海!你摸著你的腎你特麼以為,安家有多少錢給你動手術,你爸騙我去了黑市,我連麻藥都沒有就被挖了一顆腎!要不是因為你我會去醫院驗血!配型!我的腎被賣了八萬!麻痹!你特麼毀了我!”
我坐在地上,打下的手已經木了,如果我手中拿著刀子,我想安書海此刻腦袋早就變成了馬蜂窩。
我狼狽的像個潑婦,我嗓子破音,抬起手也十分無力。
我被人抱在懷裏,我的脖子裏都是背後的人落下的淚,我沉溺於發泄,用腳踹著趴在我前方的人:“你恨我?安書海,你特麼欠我!你的命,我給的!我賣淫?哈哈哈,我逃出你家,上了大學,你爸你媽是不是滿小鎮的宣揚我成了坐台妹?我艸,安書海!我剛昨晚手術沒一個禮拜,你媽把我弄到按摩院!哈哈,最後我逃了,你媽被拉到按摩院賣淫!哈哈哈,你罵錯了,你才是女表子養的!你特麼死一千次都抵不了你爹媽犯下的罪!”
我的眼睛被人吻著,耳邊的聲音也逐漸清晰:“小簡,我不會放過他們,不會,你還有我,你還有我。”
靳希言也坐在地上,把我攬在懷裏搖搖晃晃,我虛軟的靠著他,眼前也逐漸清晰。
安書海糊了滿臉的淚,髒兮兮的也可憐兮兮的:“姐,姐......我不知道啊!姐,姐,我小時候弄不清為什麼你越來越討厭我,可我沒有給你下藥啊!我沒有!”
咣咣咣!
安書海死命的把額頭磕在水泥地上,三生巨響,他滿臉是血,他又被警察拽起來,不過雙膝是跪在地上的。
像懺悔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