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棋子在真正的棋手中就是生命,就是戰場上廝殺般嚴肅的決鬥,在我的手裏,不過是玩意兒!

夏禦邪莞爾:“你不會下棋!”

切,這還用說嗎?

夏禦邪側目,看了看子,道:“不過也別有興致,你看這子自入白陣討殺,卻真切得一方活路,完全不符合棋法,卻又真正得了棋中的趣味。”

我微笑,完全領悟他的意思……人生如棋,一生中規中矩,按部就班,多麼無趣,真正放手不怕死,不怕危險,去冒險、去突破、去放縱……是多麼快樂的事兒。

“你突然讓我覺得……”夏禦邪說了一半,又止住了,好像縹緲到一個叫遠方的孤單……綿長無盡而化為……這笑容……他什麼也沒說,卻仿佛一切都在這儒雅笑靨中道盡了……

我坐在檜木古董大椅內,愣愣抬望……他,卻恍了神一樣,然後說:“你真象一個人。”

我大膽猜測:“花自棄?”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總覺得花自棄和夏禦邪之間有故事。

夏禦邪不回應,淡淡小啜蓋碗茶,品味半晌,才俊逸抬眼:“花自棄很實……你,卻是虛的。”

不懂……我也不問,他想說自然會說的。

夏禦邪接口歎,笑道:“天知道你這張無邪的麵孔下帶有多冷酷的殺傷力……”

還是不懂?

我和他明明沒有交集,說他喜歡花自棄還有譜,說他這麼個男人會喜歡身為孕婦的我,真是雷死我也不信。

腦子都給他說亂了,還是切入正題吧,“你要我做什麼?”

夏禦邪似乎興味濃厚,一派午後慵懶的悠閑,輕輕伸手撥亂了棋子,道,“替我複原它。”

我默默地伸出手,憑記憶去拚子,剛才我就有了這意識,我除了記憶力好一點,應當說沒有什麼顯著的才華了。

夏禦邪優雅地以碗蓋輕掠杯口的茶沫……“你的記憶力,可以好到什麼程度?”

我想了想,道:“你想要我好到什麼程度?”

夏禦邪優美長指怡然把玩起溫潤玉石,心不在焉地道:“我想要什麼?我不知道……”他幽幽淺笑,帶著說不出的虛無,“我連這整個世界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我不明白,可是敏銳地察覺到,他話中有話,別具遙遠的孤獨涵義。這個男人,好寂寞!他的心,太高遠了,太飄渺了,以至於,普通人類隻能仰視卻無法觸及了!我是猜不到,也懶得猜。

他撐肘支額,輕聲呢喃:“我已經足足一年沒有跨出過這個院子了。”

呃……

他不是傳說中的夏家真正的實力派人物,所有的數出名子的人物兒,毒如夏之傑,辣如夏之天,狠如夏之絕,狐如夏之朗全部在他的控製下,逃脫不得。

居然會一年到頭足不出戶?不過,他要和我說這些幹什麼,關我何事?

眼下,他清淺莞爾,垂眸獨思,長睫在他朦朧的眼下烙下輕影,神情縹緲不明。看起來,根本不是問世事的天邊那朵閑閑的雲朵。

不過,我沒有忘掉他在電話裏和我說的事兒,也明知這個男人雖然避居一隅,對於世事,卻精銳犀利且格局恢弘。

畫眉婉轉……棋局已成。

夏禦邪看也沒有看棋局一眼,隻是對我笑道:“你看起來象這隻畫眉,其實,你是一隻鷹。”

我看了看他,眼睛裏,有一些鬆動的感覺,從未有人這樣進入我的內心……

從未有想過,在這樣的時候,有這樣一個男人,對我說,其實,我是一隻鷹!我自己一直認為我是。不過,我家冷唯別一直認為,就算我是鷹,也隻是動物園裏需要喂養的那種,我的銳利用來在家抓抓他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