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很靜,光很清……
心,突然就靜了……雜亂的,都壓下去了。如雪蓋住了大地,那髒還在,不過看不見了。
湛藍的一片天色,襯著院子左角的透明雲花大瓷壇,清透晶瑩……盛著翠碧荷尖點點,悠遊幾條小魚,於群碧間隱隱約約……水麵上一朵睡蓮,悄悄怯怯地飄逸著淡淡清芬……
悠閑……
我不知道要有多少金錢才能打造出此等儒雅的層次,似這般品味淡然?
我懷疑,有幾人辨識得出那透明雲花大瓷壇值多少錢。即使知道了,又有幾人會像這個男人一樣拿來悠悠養浮萍……這世上,真有人能過得如此從容雅致?
幽靜的小廳裏,沒有一點聲音。主仆們,品茗的品茗……休息的休息……打理的打理……
完全的異時空!
我一步一步走進……司晨和司武站在門口,卻沒有進來。
毫無疑問,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一張精雕古樓檜木大椅上的男子,年紀大概和冷唯別也差不多吧。不過,長相倒是大出我的意料,說林涵予清秀但還是男子長相,這位卻過於令人驚豔!
用“豔麗”兩字來形容眼前這名陌生男子,並不過份。我從沒見過如此俊逸而風采翩翩的人,有一瞬間,當他微笑著看向我的時候,我覺得他有一種不介入性別的豔魅……一個風華蓋世,卻沉潛在這庸庸碌碌時代的怪人……象是從古代深宮內院流落出來的王孫貴族……和我的父親那種流於表麵浮淺的儒雅相比,一個是精心嗬護的精品,一個不過是地攤上粗糙的仿製品罷了。走近一品,更如雲泥般鮮明。
“你來了。”男人微微一掠纖長手指,淡淡示意,靜謐而悅耳至極的笑語,輕柔像無聲的詩句……
我點了點頭,移過去,坐下。我想,他就是夏禦邪吧。
那人隻是優雅地清淺歎道:“腿疾……不方便迎客,怠慢了。”
我靜靜的垂下眸子,看了看他西裝長褲下看似結實的大腿,和夏桀的眼睛一樣,看不出什麼不正常的,不過,我是不會替他覺得遺憾,一個人太完美了難免不真實,有點殘缺也許更符合現實……
我不說話,隻是沉默著,等待……
他讓我來,必有他的道理……我不必急,就算是急,也要壓下去……
這個男人有一種淡淡的,有種難以言喻的迷離……把他的美襯得更神秘。他太年輕,秀逸得完全不符夏家最可怕的老大這個稱號。但深邃內斂的氣韻,動靜之間的雍容,令人臣服,當之無愧。
“早就想認識你了。”夏禦邪悠悠莞爾。
我臉色嚴肅,嚴肅到一定令他覺得好笑,他輕輕的一擺手,道:“喝茶。”
茶具當然是極品,我舉杯,輕輕地在唇邊啜一口杯中芬芳……唇齒留香,也不知是什麼品種……
他怡然把玩手上的一方小印,並不點破我隱匿的焦慮。“先陪我下一盤棋吧。”
我點點頭……自有人拿了棋盤過來,放好……
是圍棋……
對於圍棋,我隻知道走法,一次也沒有認真和人下過,而夏禦邪要用圍棋待客,手段之高可想而知,所以,我一定必輸無疑,而且還一定輸得其慘無比……
不過,我很安心……因為,我們不是賭下棋的!
我執黑先行……信手拈來,隨便拍子,閑敲棋子落燈花,玩得是那個意思!
夏禦邪亦步亦趨,緊跟著落下一子……我反正是不會下,隨手放置,心閑神淡……二個人看起來倒象是下快棋的好手,你一著我一著,而且就算是圍住了我的子,夏禦邪也沒有任何取子的意圖,沒多久,棋盤上就縱橫交錯,盡是黑白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