詒雲放眼望去,這滿地都是草紮成的一捆一捆的路障,後頭有許多的編織袋模樣的東西,一包一包地往上堆著。
她禁不住心下好奇,便走近了去瞧,這才看清楚,原來這編織袋周遭撒在地上的都是一顆一顆粗粗的粗鹽,顯然這些都還未有經過細化處理。
鈞儒見詒雲感興趣的模樣,笑道:“我想你下廚是在行的,可是若說這鹽是怎麼出來的,想來你還沒有見過的。今兒個我就是帶你來看看新玩意兒,這些日子,我與畢初可在這兒花了不少時間呢。”
詒雲掩嘴一笑:“我倒是要瞧瞧,你能弄出什麼新花樣來。”
這話才落地,就有一輛輛小板車慢慢悠悠地朝著兩人晃了過來。車子上麵裝的可不是旁的,都是一車車的草灰,專就用來泡鹽用的。
這一路車子不停地滴著鹹水,因著十分的腥氣,且味兒重,詒雲聞得直有些作嘔起來。
鈞儒忙幫著撫背,替詒雲順了口氣。詒雲拿著絹帕,輕掩著嘴角,自嘲道:“倒是莫名嬌氣了起來。”
顧鈞儒笑笑:“嬌氣了才好呢,這說明有人疼嘛。”
聽了這話,詒雲不由得略略紅了臉。顧鈞儒隻是挽著她的手,來到了製鹽的小作坊裏頭。
乍一看之下,這裏麵鋪滿了大鐵鍋,還有專門用來盛水的池子。那鍋和池子都是極大的,至少詒雲還是頭次見這樣大的家夥。
這鍋上個個都燒著火,沒有一個是閑著的。熱氣緩緩地飄著,這火好似越燒越旺。
夫妻兩人走了幾步,就瞧見前頭有人在卸著草灰。那人一抬眼,見是顧鈞儒,忙躬身問了個安。
詒雲見他麵色曬得黑紅,頭發也跟稻草似得,顯然是長期在戶外作業的接過。再看他一身勞力的打扮,便猜著此人多半便是這裏幫忙的鹽工了。
隻見這鹽工將草灰堆積在巨大的池子邊上,裏頭就慢慢地滲出了厚厚的白色水來,不住地往池子裏淌。
詒雲幾乎是肉眼可見著這池子一點點地往上滿。鍋子裏煮著的鹽水也跟著翻騰了起來,但凡有風掠過,四周就會彌漫起一股熏鼻的氣味。
詒雲不得已,有了方才的體會,隻得忙拿了絹帕捂住鼻子繼續瞧著。
鹽工卸完了草灰,就一直在鍋爐旁邊蹲守著,但凡瞧見哪口鍋子底下的柴火不夠了,就忙過去再添一捆。
這一捆的柴火足有成年男子腰圍這樣粗大,因而一旦著了起來,那勁頭也是燒的格外的足。
詒雲看了覺得有趣極了,便轉過身去,輕聲問鈞儒:“這樣一鍋鹽,什麼時候能燒製好呢?看樣子,光是添柴火也夠費勁的了。”
顧鈞儒笑笑:“這得看天,還得看風向,這運氣好的話三五天便熬製好了,運氣差一些的話,怕是一個星期都是有的。”
鈞儒邊說,便邊揭開鍋蓋給詒雲看,好幾鍋裏頭還是厚厚的鹽水,顯然都還沒有成形;有幾鍋已經有些結晶沉底了;還有幾鍋水也已經燒透了,裏頭已經有粗鹽的樣子在了。
眼見著詒雲瞧得興致正好,身子也沒覺得不適了。顧鈞儒便笑眯眯地從鍋爐後頭拎出一隻山雞來。
詒雲垂下了臉一看,這山雞已經去了毛,看著已經收拾幹淨了,還未等她開口說些什麼,顧鈞儒早已經將這山雞整隻給扔進了剛燒幹的鹽鍋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