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政府軍全國愛國陣線部隊用了三個多月的時間攻打多伊的總統府,但由於總統府的結構易守難攻,愛國陣線部隊一直沒有取得決定性勝利。總統府久攻不下,反政府軍全國愛國陣線部隊內部卻發生了內證,內證乏後分裂成了兩個對立派——泰勒派和約翰遜派。這樣,利比裏亞的形勢便變得複雜起來,形成了三軍對壘的混戰局麵。
可憐的西非小國利比裏亞實在經不起戰爭的折磨了。曠日持久的內戰使全國工業生產停頓,通訊中斷,海空交通斷絕,整個國家處於癱瘓狀態。戰火吞噬了數以千計的無辜者,40多萬人背井離鄉逃往鄰國,淪為難民。首都蒙羅維亞的狀況更慘:7月初開始斷電,無食品供應,許多居民隻有靠雨水解渴、采樹葉充饑。全市宵禁,多伊的士兵槍殺無辜、掠奪民財的事件時有發生,市內有4萬多人逃到教堂和外國使館內避難。7月30日,多伊的士兵在夜間突然闖入一家教堂,開槍打死了200多名在那裏避難的婦女和兒童,把教堂內避難人的財物洗劫一空。
利比裏亞的幾個鄰國和國內的教會組織均希望和平解決利比裏亞的混戰局麵,7月份,經過利比裏亞教會組織調解和西非國家經濟共同體從中斡旋,交戰雙方曾經舉行了幾輪會議。但這幾輪會議中,交戰雙方互不相讓、討價還價,最終未能達成協議,鬧得不歡而散,混戰的局麵絲毫沒有改觀。在談判過程中,愛國陣線始終堅持:多伊必須辭職並離開利比裏亞,否則無停火可言。而多伊在國內外各種力量的壓力下,不得不作出姿態,假惺惺地提出,為了國家的和平與安全,他願意“靠邊站”,甚至“下台”,並表示可以承認全國愛國陣線和另外幾個被禁的反對黨合法化,他還信誓旦旦地表示,他將在各黨派組成聯合政府後辭職,但他堅決拒絕離開這個國家,因為他清楚,如果他被迫離開利比裏亞,那他就將永遠不可能再回來了,他東山再起的希望將永遠不可能實現。而他隻要不離開利比裏亞,就有東山再起、複奪政權的可能。因此在讓他出國這一點上他絲毫不讓步。對這一點,愛國陣線也毫不鬆動,堅持多伊無論如何不能再留在利比裏亞,必須出國。談判出現了僵局,武裝衝突將會長久地持續下去。利比裏亞人民看來還要長時間地生活在混戰之中了。對此,國際社會不得不進行幹預了。
10.4 死無完屍、天理昭然
麵對日益惡化的利比裏亞局勢,西非的尼日利亞、加納、幾內亞、塞拉利昂、岡比亞五國首腦和多哥、馬裏的政府代表於8月6日召開緊急會議,決定聯合派遣一支2000人的維持和平部隊進駐利比裏亞。會議發表的公報說,這支部隊的使命首先是使這個國家實現停火,然後幫助建立一個能使利比裏亞人民接受的臨時過渡政府,在維持和平部隊進駐利比裏亞一年之後舉行全國大選,大選之後按照人民的意願建立起一個正式的政府來行使管理利比裏亞的權利。
在這種情況下,多伊和約翰遜簽訂了停火協定,泰勒卻堅決反對外國軍隊介入,同時加強了對多伊的攻勢,加緊攻打總統府,想盡快解決問題。停火協定的簽訂,使多伊僥幸獲得了一個苟延殘喘的機會,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扭轉敗局、反敗為勝的一線希望還未破滅,這給了他困獸猶鬥的勇氣。
在內外交困中,多伊更加留戀他的總統寶座了。每當他夜裏從噩夢中醒來坐在床頭之時,他腦海裏總會浮現出10年前他帶領16名親信士兵發動政變、殺害老總統、奪得總統寶座的那個不尋常的夜晚,眼前總會出現身首異處的老總統,想起老總統濺到他身上的鮮血。想著想著,不知為什麼,老總統的身影卻變成了他自己,他也落了個老總統的下場,每想到此,他都驚恐萬狀,歇斯底裏地大叫:“不,我是總統,我永遠是總統,任何人也休想讓我交出總統的寶座。”多伊10年前用刀和血換來的總統寶座,他決不允許別人舒舒服服地坐在上麵。
在利比裏亞首都蒙羅維亞被包圍期間,被利比裏亞人稱為“傳統盟友”的美國,同交戰各方均保持著密切聯係。美國一再表示:“如果多伊想要離開利比裏亞而求美國幫助的話,美國可設法把他運走並找到容身之地。”實際上美國政府同愛國陣線已達成默契,泰勒許諾在內戰中不傷害美國僑民,保護美國在利比裏亞的重要設施,還答應奪取政權後同美國保持“密切關係”。尼日利亞、多哥等國也曾表示可接納多伊到他們的國家去避難,但多伊拒絕這些國家對他的恩惠,堅決表示不去任何國家避難,不到萬不得已決不離開利比裏亞。
多伊真是一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亡命之徒,他雖然已成為甕中之鱉,但他還認為他還可以利用愛國陣線泰勒派和約翰遜派之間的矛盾、爭鬥,伺機尋找新的轉機,保住自己總統的座位。他懂得,一旦他離開利比裏亞,他的處境將不會比自己10年前當上士時的處境更好。
隨著時間的推移,多伊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愛國陣線泰勒率領的部隊加緊了向總統府的進攻。在與共同的敵人——多伊進行鬥爭的過程中,泰勒與約翰遜有消釋前嫌、握手言和的趨勢。這個情報傳到總統府,使得多伊的最後精神防線開始崩潰了。他把自己反鎖在總統府的地下室裏,狠命地踱著步,絞盡腦汁地設想、尋覓著出逃的計策。想來想去,並無良策逃出重圍,他暗暗地給自己打氣:決不能束手待斃,一定要設法衝出重圍,找到一個便於東山再起的地方潛伏下來!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西非多國維持和平部隊進駐利比裏亞後,幾內亞總統孔戴的特使從弗裏敦乘船秘密訪問蒙羅維亞,並設法向多伊轉達了孔戴總統的口信:“希望他到幾內亞避難。”多伊著特使的手,高興得真想跳起來。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個天大的喜訊,因為多伊多日來已經精明地盤算到:尼日利亞、多哥雖然也發出信息,邀請他去避難,但這兩個國家都不是利比裏亞的緊鄰之國,距離利比裏亞都較遠,不利於日後的卷土重來。而幾內亞則是利比裏亞的緊鄰,兩國國土相連,是一個死灰複燃、反攻國內的理想避難地。既然泰勒能從緊挨著幾內亞的寧巴州起兵攻打總統府,我多伊到了幾內亞,也一定能從寧已州卷土重來攻打你泰勒,總有一天,我還要從你泰勒手中奪回失去的江山。如此一想,多伊一反往日寧死也不肯出國避難的態度,爽快地接受了幾內亞總統孔戴的邀請,並讓特使將他的態度轉達孔戴總統。
幾內亞總統孔戴給陷於滅頂之災中的多伊扔過來的這根救命稻草,使多伊的情緒大為改觀,他的心境從極度消沉落魄之中迅速轉變為異常興奮激動,他想盡早把他出走幾內亞的計劃落實下來。1990年9月8日是星期六,多伊自鳴得意,興奮不已,一再鬧著要去見維持和平部隊司令,商談他出走之事。在事先未正式通知維持和平部隊的情況下,多伊急不可耐地來到了維持和平部隊的總部。這下多伊真的在劫難逃了,急於出逃的多伊萬萬沒有想到,他已經主動地鑽進了愛國陣線部隊布下的天羅地網之中了。
愛國陣線領導人約翰遜及時得到了多伊外出的情報,情報是怎樣得到的,眾說紛壇,有的說,多伊外出,總是由鳴著警笛的開道車開路,借此大張聲勢,約翰遜是從警笛聲中判斷出多伊離開了老巢外出的;也有的說,是維持和平部隊的人泄了密。不管情報來自何方,多伊外出的消息終歸被約翰遜及時得到。約翰遜得到這個情報後,感到這真是天賜良機,捉拿多伊此其時也,於是,他立即采取行動,迅速布置兵力和火力網,包圍了多伊的車隊。
在維持和平部隊總部,多伊同維持和平部隊司令談妥了出逃事宜,他事先打好的如意算盤現在即將變成現實,多伊感到很滿意,他仿佛已經飛到了幾內亞一樣,有一種將危機遠遠地甩到了身後的快感。多伊趾高氣昂地從維持和平部隊總部走了出來,快步向他的專車走去。在他走向專車的短暫的幾秒之內,突然一陣乒乒乓乓的槍聲響了起來,隨後便是南點般的子彈向他飛來。這是約翰遜布置下的愛國陣線部隊的戰士向他開的槍。這突如其來的槍彈,打得多伊和他的警衛人員措手不及。
有幾個反應快的警衛人員開槍還擊、但已是寡不敵眾了。在激戰中,多伊雙腿被打傷,他的警衛人員還想還擊,卻隻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之功,六、七十個多伊的隨從當場在愛國陣線部隊戰士密集的火力網中斃命,自由戰士一擁而上,活捉了多伊。多伊雙腿被打傷,無法行走,被自由戰士抬著,送到了約翰遜的司令部。
往日一手遮天、不可一世、作威作福的多伊,在約翰遜的司令部受盡了折磨,嚐夠了想死死不成、想活活不了的滋味。為了弄清楚多伊私吞的巨額公款的下落以便日後追回這筆公款,在多伊拒絕坦白的情況下,自由戰士對多伊實加了嚴刑,用拷打和種種折磨逼迫多伊吐露實情,多伊沒有別的辦法,隻好用不說話進行反抗。
自由戰士每問一次被侵吞的公款存於何處,多伊如果拒絕回答,自由戰士便割去他的一個手指。如此反複了十次,多伊的十個指頭被陸續割了下來,兩隻手隻剩了手掌。多伊被斷指後,他仍然拒絕回答他在國外存款的地方,自由戰士又割掉了他的雙耳。在這種情況下,多伊還是抗拒,自由戰士又割掉了他的生殖器。在自由戰士對多伊施加酷刑的過程中,多伊幾次昏迷過去,為了取得多伊的口供,幾次打強心針把他救活過來,多伊到死也不肯透露他在國外存款的詳情,他帶著這筆存款的秘密到了另一個世界。
1990年9月10日,多伊在人們的咒罵和唾棄聲中一命嗚呼了。這個用非常手段竊取總統職位的野心家,由於倒行逆施,被人民從總統寶座上拉了下來,扔進了曆史垃圾堆,死有餘辜,遺臭萬年。自絕於人民的人,人民也會拋棄他,曆史又一次驗證了這樣一條顛撲不滅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