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緣份隻是在恰當的時間出現(1)(1 / 3)

卷一 緣份隻是在恰當的時間出現

1

不知不覺,竟然是25歲了。

沐陽往體檢登記表上填好年齡,身子倚在醫院的服務台上,低聲咕噥一句。

她畢業的三年,兩年前被男友拋棄算是一樁驚天動地的事兒。她的生活還不至於獨來獨往,如今有兩個好友同在一個市。女孩子的女性朋友稱為手帕交,閨中密友。想當然爾,手帕交不會給她換燈炮、修馬桶---人家嬌氣,自家的都是老公修,哪管得著別人的。

春節剛過那段時間,寒流入侵,冬天她的腳冰冷,睡了一夜也不暖和不起來,閨中密友不給她捂腳,她隻好每晚穿著襪子睡覺。春季的太陽剛燦爛起來,朋友便發來條短信,內容大致是,飛禽走獸都戀愛了,作為人類的你要加油。

25歲沒有男朋友的女孩兒大把,心裏不著急的卻少得很,愛麵子的頂多也是嘴上逞強。尤其當同學寄來的請柬,天涯海角也要追要你一個紅包,更要狠狠地刺激你這孤家寡人一把,使你在深夜不得不歎息---那個人什麼時候才肯出現?

沐陽胡思亂想著,剛抬起頭,電梯門開了。她擠進人堆裏,與那些人一同進了電梯。袋裏的手機嗡嗡響了,接起來是韓悅的---

“佳佳要出差?”她的神情更加苦惱了。“我喝酒不行,你找找其他人,伴娘的責任重大---”而且,據說伴娘隻能當三次,多了就嫁不出去,她已經犧牲過兩次了。

“你別求我呀,找別人嘛,我又不能喝酒的---”

她還是答應了,韓悅肚子裏的孩子已經三個月了,佳佳借了他們一筆錢,才急著準備了這場婚禮,一切從簡,短時間找不到別的伴娘,她不能為了一個傳言,使好朋友結不成這婚。

抽血,做完肝功,她自醫院裏出來,家鄉的媽媽的電話又打來問起近況,旁敲側擊地問起了她與前男友有無可能複合的事,沐陽斷然地說不可能。她媽媽便想知道她有沒有認識什麼男孩子,並說:林阿姨記得嗎?她兒子回國了。說到最後,便是要她國慶回家一趟。

她對相親並不反感,朋友、同事介紹的,她或許當成一個機會,但家裏介紹的,隻會是讓父母合意,而她的眼光不可能與父母一致。

身為25歲的女人,已經不若剛畢業時,朋友同學多得很,三吆四喝,不斷地結識新的朋友,而那些記憶不夠深刻的老朋友忘記了也不可惜。到了這個年齡,心性成熟了,下班之後便隻願在一方天地裏享受清靜,看電影,看書,交友的渠道主要來自網絡。

沐陽不相信網戀能修成正果,所以她兩年的獨身生活,隻在電梯裏認識過一個27歲的男人,那次是因為電梯裏人多,她的鑰匙丟了,等她又進電梯裏去找時,男人在一樓等著她,把鑰匙交給她後,兩人交換了MSN,聊了近一個星期,沐陽才知道他有女朋友。

此後,那男的在MSN上向她問候,她總是隔很長時間才回過去一句:對不起,剛剛在洗碗。或者,不好意思,剛下樓去了。

男人漸漸地也察覺到了,便不再理會她。不久,沐陽就將他從好友裏刪除。

要說沐陽最擅長的就是觀察周邊的人---年齡在27-33歲左右的男人。這不是與生俱來的。當沐陽走入25歲,每到人多的地方,她潛意識裏就會去觀察那些男人,還煉就了火眼金睛,單憑幾眼,便可以過濾掉一批結了婚或有女友的男人,然後是尋一夜情或長期性伴侶的男人,再去掉經濟實力不夠的,也就是一兩個合符要求,但這一兩個總是她無膽去結識,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

韓悅的婚宴上,沐陽是伴娘,全場的單身男人都會看上她幾眼,說上兩句話,這是個難得的機會。沐陽卻不抱希望,周亮與韓悅結婚擺宴都是借錢的,婚宴上除了些老同學外,估計也不會有適宜結婚的對象。

但她偏偏在這場婚宴上認識了雲舫。

雲舫是周亮的上司,一家小型貿易公司的老板,28歲,整個公司隻有七個人,但據周亮說,他們公司每年的營業額均保持在一千萬以上,利潤按10%算,他個人的年收入也有六七十萬。

這樣的條件對沐陽來說高了些,她相信柏雲舫不會看上自己,然而,當天她還是留意了一下雲舫。印象深刻的是他鼻梁上架了副灰框眼鏡,氣質斯文內斂,反倒是讓沐陽忽略了他的樣貌。不過,她倒是記得他的身材瘦削,很容易讓女人心疼的那種。

巧的是前男友程江林也從上海回來,趕上好友這場婚禮。沐陽陪著韓悅輪桌敬酒,到他這桌已是踏著醉步,她醺醺然地看著程江林,臉上的青春痘沒了,黑黝的皮膚倒是幹淨,細長的眼睛因為假性近視,還是習慣眯成一條縫看人。他的手搭在旁邊一個年輕女孩兒的肩上,向沐陽介紹:這是我的女朋友。

沐陽徹底醉了,都說醋能醒酒,她心裏酸的不是滋味兒,頭卻越發地昏沉,耳邊鬧嚷嚷地響著不甚真實的聲音。她明白心裏發酸是因為嫉妒,是程江林負心拋棄她去了上海,憑什麼他還可以交到新的女朋友,她卻還是孤單一人,依然給人當伴娘?

憑什麼?她心裏一直問著,然後到了雲舫那桌。

她清醒的記憶也隻到那桌,後來的事是韓悅告訴她的。雲舫剛站起身,她虛飄飄的腿就再也站不穩了,身體直直地朝他歪了去,不省人事。伴娘暈倒,許多客人都圍攏過來,周亮用懇求的目光看向伴郎,但伴郎把目光移到了女朋友身上。雲舫當即拉過周亮,在他耳邊道:這是你的同學,你若是信得過我,我就先把她送到樓上客房休息。

周亮當然說信得過,雲舫便打橫抱起沐陽,跟著服務員往酒店的前台去了。

事後韓悅總說沐陽:你那時是不是裝醉的?沐陽起先否認,韓悅問的次數多了,她自己也開始懷疑,也許她醉過去那會兒,還真是下意識地往他懷裏倒去的。

她醒的時候已經是淩晨,睜眼就見到一個男人坐在書桌前玩電腦。她連忙坐起身,環顧整個房間。醉前的一些回憶也拚湊了些,暗想應該是醉後別人將她送到客房,或許之前是由其他人照顧自己,別人有事離開,他便來接手了。當然,也可能是誰都脫不開身,他一直照顧她到這時。

雲舫聽到動靜,從電腦裏抬起頭,微笑道:“你終於醒了?”

沐陽感激地回了個笑:“不好意思,麻煩到你了。”

“倒沒怎麼麻煩,你好點兒沒?”雲舫拿了杯子,走到飲水機前先倒了點開水,把杯子燙了一遍,才裝了半杯水遞給沐陽。

“好多了,謝謝!”她雙手接過水杯,想到自己還躺在床上,便有些局促地問道:“對了,韓悅和周亮在哪兒?”

雲舫看看腕上的表,玩笑道:“現在現在是淩晨兩點,你說新婚夫婦這時候該在哪兒!”話落,他見沐陽先一愣,爾後表情錯愕又有些惱的樣子,不由得發出聲笑來。

沐陽也覺得自己問了個蠢問題,一時接不上他的話,跟著幹笑兩聲,便低下頭喝水,偶爾偷瞄兩眼站在床邊的雲舫。她發現他的皮膚算不上白,稍稍接近醬色皮膚,但他的輪廓深刻,五官細致,算得上是俊秀,加以他的身高也過了175,整個人看起來瘦削,線條硬朗,一副灰框眼鏡恰好添了幾分儒雅,給人印象便是個有修養的男人。

水杯見底,沐陽不得不抬起頭來,找了個話題:“你一直在照顧我嗎?”

“也有其他人來過,看你睡著,正好他們也有事,就離開了。”雲舫從她手裏拿過空水杯,又接了杯水給她,便雙手交疊在胸前,問道:“餓了沒有?要不要出去吃點東西?”

他這樣一問,一天幾乎沒吃什麼的沐陽立刻感覺到胃空了,腸子也像打結般地隱隱作痛,她想是該吃點東西填填肚子,正要答好,突然想起來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免不了俗地道:“我是韓悅的朋友李沐陽,請問你是---?”

“我知道,你也是周亮的高中同學!”雲舫頓了頓才道:“我叫柏雲舫,周亮的同事!”

沐陽神情很恭敬地望著他,然後便胡謅道:“哦,你就是周亮的年輕老板,我經常聽他提起你,真是不好意思,怎麼好讓你來照顧我---”

雲舫仿佛看穿了她在想什麼,用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我跟公司的同事下班後都是朋友一般地相處,你不用一個勁兒地不好意思!”他轉身走到筆記本電腦前,按下關機鍵:“走吧,出去吃點東西!”

時間很晚,這個城市治安並不好,她又餓了一天,讓個男人陪她去吃東西,即使她有私心,也是名正言順的。她客套兩句,就掀開被子下床,去衛生間洗漱了。

卸妝後,她換了張清水臉出來。雲舫這才看清她的樣子,皮膚是少見的細膩白皙,下頦削尖的瓜子臉,眼睛不算大,卻猶似黑水晶般的頗有神采。她算得上是清秀的了,雲舫心想,她全身上下最吸引人的地方,除了眼睛外,便是她文靜嫻雅的氣質,單是這點,便讓他對她生了些好感。

兩人下樓坐進雲舫的黑色別克車裏,沐陽堅持要把房費還給雲舫,雲舫怎麼肯收?兩人便為了三百塊推來攘去。雲舫有些不耐煩了,把錢扔回她腿上道:“你要心裏過意不去,請我吃兩餐飯就行!”

沐陽原是想著,他照顧了自己一天,房費讓他付太說不過去,還錢也是在情理之內。但他這一耐煩,倒顯得自己多俗氣,況且剛才兩人就著三張錢扔來扔去,也難看得很。看著一臉沉著地發動車子的雲舫,她臉上竟然莫名其妙地起了幾分羞慚之色,隻好訕訕地收回錢,直說改天一定請客。

雲舫提議喝粥,說熱粥可以暖胃,沐陽隻答隨便,她在外人麵前向來沒什麼主意。淩晨兩點,對於兩個生活都極為規律的人來說,要找間粥鋪也不容易。快三點時,沐陽便說算了,隨便吃點什麼就好。雲舫直搖頭,說你一天沒吃東西,又喝了酒,最好是喝粥。

市區沒找到,雲舫驅車到郊區,終於在鎮上找到一間露天粥鋪。

粥鋪很簡陋,用三色布在人行道上搭起了大棚子,擺了十幾張四五人坐的折疊圓桌,昏暗的路燈照下來,桌麵上一層厚厚的油汙反著光,藍色的塑膠椅零亂地擺著,桌底下堆著用過的紙巾和一次性水杯,滿地的汙水直漫到街上。

沐陽皺了皺眉頭,這地方真髒。

雲舫洞穿她的不情願,推著她走到一張桌子旁:“這麼晚了先將就著,再耽擱下去,恐怕連這家粥店都要打烊了。”

沐陽怕他以為自己矯作,嘴角彎起笑,落落大方地坐下來道:“這種地方也不是沒來過,沒什麼的!”

店裏的夥計倒了兩杯水上來。他們商議後點了鍋蝦粥,雲舫抽出紙巾,在沐陽麵前的桌沿來回擦拭,直到紙巾上沒有黑垢了,才動手擦自己的。他細心得很,擦完桌子又給她涮碗筷,粥端上桌,他先盛了她的,再向夥計要了個碗,把剝開的蝦殼扔在碗裏。

沐陽看鄰桌的蝦殼堆成小山高,湯湯水水地灑得滿桌都是,在那樣的桌上吃飯,再怎麼餓怕也沒胃口了。她又掉回臉看著埋頭喝粥的雲舫和整潔的桌麵,不能否認她是有些受寵若驚的,在這樣一個小攤上吃東西,少有男人能體貼地給女伴拾掇出一個幹淨整潔的環境。

這個男人應該是很講究的,她心裏想。

其實雲舫並沒有什麼講究,隻是因為他看出沐陽的嫌惡,所以盡量打理得幹淨些。但沐陽不會想這麼多,她隻好奇這樣一個修養好,細心體貼的男人有沒有女朋友。事實上,她也問了他,雲舫搖頭,說明了自己單身。

接著,她也問了他沒交女朋友的理由。她想他的回答可能是事業太忙,或者是沒有遇到合適的,男人麼?不都是這樣一口說辭,但雲舫隻雲淡風輕地答道:這很正常。

她不能再追問,也覺得沒必要知道答案。隻要他還是單身,她心裏也為此暗喜就夠了。

喝完粥,雲舫把她送到樓下,待她到家後,又打了次電話,確認她安全了才驅車離開。

這晚,沐陽沒有睡覺。天很快就亮了,幾顆殘星緩緩隱退。她毫無睡意,躺在床上回顧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越想得多,她便恨不得把以前的二十多年統統塗掉,如一張清清白白的紙,卷好捆了絲帶送到他手上,讓他醮墨畫下第一筆。

25歲的沐陽痛恨格子,來這座移民為主的城市三年,每日入眼的即是格子---格子般的公寓,格子般的窗戶,格子般的辦公間。

她畢業後就來了濱海市。這個城市跟她同歲,是個嶄新而美麗的城市,這裏擠滿了跟她一樣的年輕人,這裏有蔚藍的海,綠影婆娑的棕櫚林,亞熱帶季風氣候,高樓大廈,同時,這裏也充斥著惡性犯罪,暴力,一夜情。這裏的年輕男人大都不相信愛情,但交過很多女朋友;這裏的年輕女人不相信愛情,但會愛上一個大自己許多歲的有錢人。這裏的男人女人相互鄙視唾棄,卻又離不開對方,一到夜晚,無論關係是熟識或陌生,照樣可以躺到一張床上。

然而,這個城市每年仍會吸引大批初出校門的大學生來這裏尋夢,因為這裏有許多年輕富豪,他們擁有名車豪宅,數不盡的美女。就跟買彩票一樣,誰都可能跟他們一樣,成為下個幸運者,縱使大多數的投資者沒有回報的,但年輕的人們總願意相信自己是前者。

沐陽原是要去上海的,隻因比她早畢業一年的男友來了濱海,朋友也都表示要來這裏,她未做多的考慮,便把自己賣給了現今這家電腦公司。

最初是很辛苦的,新進員工都要到工廠流水線上磨煉三個月。沐陽幹的活便是終日擦拭機殼上的汙漬,具有強腐蝕性的清潔水浸濕了布巾,沾到十指上,指頭火辣辣地疼,過幾天脫皮了,剛長出新肉的指頭一沾到清潔水便是鑽心地疼。

車間內沒有空調,隻有吊扇嗚嗚地在頭頂叫喚。衣裳每日被汗水浸透許多次,頭上係了頭巾,悶在裏麵的頭皮濕漉漉的,熱得發昏,一陣風吹過來又涼得哆嗦。傍午去食堂吃飯,見了日頭就恍惚。一條線上的女工跟她並不親熱,她是下放基層的幹部,女工知道遲早哪天她要來管束她們,不願跟她走得太近。

那樣的日子,惟有到了周末是開心的,她可以坐上公司的班車,到市區找程江林,晚上去餐廳吃頓簡單的,再挽著他的手去繁華的商業街。雖然那時她的薪資買不起商場裏一整套衣服,但隻要是在人潮中,程江林就會緊緊抓牢她的手,為她格開行人的衝撞,她願意在那樣浮躁喧囂的環境裏流連整天,體會那點微不足道的快樂。

她曾這樣跟程江林說:每個周末是我克服下周苦難的動力。

十四周的苦難過去,她被分配到總公司市場部任商務專員,管不著那些女工,卻是同一批應屆畢業生豔羨的職位。轉正後,她搬到了市區和程江林一起住,見天坐著公司的班車往返城郊工業園和市區。

沐陽的性格算是恬靜的,工作上隻做好份內的事,不搶著出風頭,也不犯大錯誤。同事的閑聊,她能回個幾句,但不會主動說些八卦。

她的外貌也無令人驚豔之處,就像一株抽不出牙的水仙,擠在一堆光滑圓溜的石頭中,少有人費心神去分辯,更遑論引人注目。

她也很安於平淡,後她來濱海的韓悅和王璐佳經幾次跳槽,薪水業已高出她許多。尤其是王路佳,如今已是部門主管,薪資是她的兩倍。好友勸她別在一棵樹上吊死,她用一貫恬淡的語氣說道: 如果這家公司不倒閉,也不開除我,我會在這家公司養老。

朋友都以為她與程江林分手後會有所改變,畢竟這是競爭激烈的大都市,不是她家的小院子。然而,當程江林拋棄她去了上海,她居然在那間小公寓裏若無其事地住著。韓悅問她:你住這裏就不會觸景傷情嗎?

她想了想,點點頭道:還真有那麼點兒!不過,我住習慣了。

這個流動性最大的城市,她安安然然地打一份工,住一間公寓,與人說起來,實在是罕見的了。

可她認識了雲舫,便注定了她的日子無法再安然寧靜。

午睡時間,同事大多都抓緊時間休息。沐陽抱著小方枕趴在桌上翻手機。雲舫並沒有打過電話,進收信箱裏逐條瀏覽,也沒有漏掉未讀的信息。她失望之餘,又舍不得放下手機,便進記事本裏把父母的生日重新設定了一次備忘。心裏又恨不得有人敲那雲舫一記,提醒他撥個電話來。

最後她索性把手機鎖進抽屜裏,以防待會睡不著又衝著它發愣。她篤信女人絕不能主動,但又怕他把自己忘了,如此矛盾,攪得她幾天心神不寧,抱著個破手機當寶貝。

下午比較忙,恍一恍神就下班了。位置在她後麵的同事秦珍珍邀她去吃飯。她拎了包,順手從桌上撈起鑰匙,便同珍珍去了公司飯堂。

珍珍比她晚一年進公司,短頭發,胖敦敦的,小麥色的皮膚,額頭上定期會冒出幾個小疙瘩,綴在修得細整的眉毛上方。她夏天總愛穿緊身的花吊帶衫,小腹勒出幾匝彩花花的肉圈,性格活潑大方得很。

她是整個部門裏最八卦的,而且從表麵上看,她跟誰都相處得很好。沐陽很不喜歡她吃飯時手撈過界,把胖乎乎的手掌搭在自己肩上,而且秦珍珍話多,一頓飯吃到末了,仍是喋喋不休。沐陽整頓飯都心顫顫地盯著那張塗得殷紅的嘴,手下意識地擱在快餐盤邊上,仿佛那樣便可以擋去一些口水。

“沐陽姐,你聽說了沒有?王經理跟女朋友分手了,這幾天正陰鬱著呢。”珍珍用勺子敲著餐盤,“鏘鏘鏘”的聲音,這是她的習慣性動作,沐陽自動解釋為她是為自己的八卦作掩護。

“哦,沒聽說呢!”沐陽回答得漫不經心。實際卻是早有人告訴過她了,幾天來,她做完事情都不敢逛論壇,或是玩連連看,無事找事地翻出資料這點點,那改改,裝模作樣得比工作還辛苦。

“你沒聽說很正常,王經理的女朋友是我同學的姐姐,我是聽同學說起的,據她講,好像是因為她姐姐洗衣服時,從王經理口袋裏翻出了酒店的發票,時間正好是王經理說喝醉了在朋友家留宿那一晚!”

沐陽終於聽到了獨家消息,她轉過臉驚訝地望著秦珍珍,仿佛是為了鼓勵她說下去般地問道:“會不會是誤會啊?或許是別人的發票呢?”

珍珍的紅唇撇了撇,忽爾掩唇偷笑,那笑聲就跟老鼠偷了油般地“吱吱”乍響。“說來這個好笑,王經理的女朋友還從他口袋中還搜出一盒開了封的……那個。裏麵隻用了一個,與他跟女朋友常用的還不是一個牌子,沐陽姐,你明白我說的吧---看不出王經理那麼吝嗇,三個一盒的,剩兩個還要留著‘勤儉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