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蜷縮在草叢堆裏,瑟瑟發抖。為什麼活下去會這樣艱難?危險好像無時無刻都會降臨一樣。她以為她可以擺脫過去,重新開始,可是她又一次麵臨生死,且比以往更加慘烈殘忍。
她該怎麼辦?坐以待斃嗎?不!她努力的克服內心的恐懼,手掌握住草從裏的一塊大石,緊張的把頭埋進膝蓋。有人在靠近,腳步聲越來越清晰。她抖的更加厲害。
契丹人發現她了!
想起車夫被削掉的半個腦袋,胭脂咬緊唇片,在滴血的長劍掠過草叢時,猛地撲了過去!她瘦弱的身子靈活輕盈的像是一隻鹿,猝不及防的將男子撲倒,舉起大石,發狠的往人頭上砸!
生死在此一舉,她第一次有了想要殺人的想法。眼眸猩紅,因為害怕,因為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太過強烈,她已然忘卻了人性本善,不再軟弱,隻想殺了對方,保護自己!
被撲倒在地的男人顯然沒有預料到這一幕,愣了愣,旋即抓住胭脂的手腕,狠狠用力,奪走石塊,又驚又怒的叫道:“你做什麼?!我不是契丹人,我是來救你的!你他媽的看清楚啊!”
謝陽憤怒的瞪圓了眼,這小娘子還挺彪悍的嘛?這麼大的石頭砸下來,非把腦漿砸出來不可。他虛驚一場,身上都有點兒冒冷汗了。漬,真丟人。
胭脂不信,兩隻小手握成拳頭往謝五身上砸。謝五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拿了刀架在她脖子上。冰冷的刀刃碰觸到脖子上的肉時,胭脂立刻就僵住了。她瞪大眼,眼神驚恐無助。
謝陽無奈,“你看清楚了,我們剛才還在客棧見過的。你家夫人帶了禮物來拜訪我家主子,你忘啦?”
胭脂緩慢的點了點頭,神情警惕。
“我現在把刀挪開,你不要再反抗。我帶你到安全的地方去。成不成?”謝陽道。
“……好,你不要騙我。”胭脂猶豫的點了點頭,手在地上摸到了石頭,緊緊握住,隨時都可能往謝五頭上砸。
謝陽大囧,他看上去就那麼像壞人?他憋著氣,想要起來,可很快發現,胭脂正騎在他身上在呢。一男一女在野地裏,乘騎式……他耳朵根子都紅了,“呐,你先從我身上下去,我不會傷害你的,我保證。”
胭脂迅速的爬起來,縮成一團,抖抖索索的,像一隻受到驚嚇的可憐幼獸。她嚇壞了。謝陽嘀咕一聲,脫下自己的外袍裹在她身上,帶著人上馬。
暮色陰沉,殘陽似血。一身紅袍的少年策馬揚鞭,他懷裏有個溫軟的小娘子。
……
胭脂在馬背上暈了過去,等她再次醒來時,自己已經躺在溫暖柔和的錦被裏。她“嗖”的一下竄了起來,縮在床角,緊緊的抱住自己。好多血……車夫的半個腦袋就砸在她腳邊,她下意識的去看自己的腳,白嫩的腳背上還染了幾縷鮮紅的血。
夫人,李媽媽,瑤兒、萍兒……她們都在哪?她們都死了嗎?驚恐的下床,赤著腳走過內室,繡著花開富貴圖的雕花屏風外,有剛才救她的少年。
謝陽正在幫謝拂堯換藥。此間客棧隻是南北交通的一個樞紐店,設施簡陋,除了謝拂堯住的房間好點,其餘的客房都是好幾個大漢擠在一個炕上,實在是沒法子讓胭脂住進去。所以謝陽才把胭脂丟到了謝拂堯的房間裏。
鋪著錦緞的軟塌上,謝拂堯衣衫半褪,胸前綁著滲血的布條。謝陽調好要用的藥膏,掀開布條,粗手粗腳的往剛剛長出來的粉色嫩肉上抹藥。拂堯闔目擰眉,神色素淡。謝陽從小就服侍他,他倒是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