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委婉,但話語中的意思則是彰顯得淋漓盡致。
他不是不敢離開顏墨白半步,而是擔憂離開之後,顏墨白會不按同盟之約行事,如此一來,倘若其中當真有詐,他墨玄不僅保不住國都,更也保不住自己妻子。他終究隻是個平凡之人罷了,隻是被大英上下傳得神了,且前些日子入城之際,本也無心背叛大英皇族,隻可惜,大英太上皇已性情大變,暴虐成性,全然未將國都將士與百姓性命放於眼裏,百裏堇年又滿心仇恨,難當重任,如此,如今的大英皇族,再無扶持的必要,力保大英將士與百姓才是當務之急。
隻奈何,他本也有意以他墨玄之名強行讓國都幾萬兵力徹底歇戰,隻可惜,如今國都大軍的領兵之人全是太上皇心腹,再加之顏墨白無心讓他太過插手戰役之事,如此,便也隻能呆在顏墨白身邊,企圖以手中最後籌碼,隨時牽製顏墨白。
心思翻騰,各種思緒都在腦海中層層交織。
隻是顏墨白卻未回他的話,僅如未聞一般,牽著鳳瑤已然踏入殿門。他神色微動,也無耽擱,當即起身行去。
幾人出得偏殿殿門,墨玄便差宮奴撐傘。
大雨磅礴,寒涼入骨,雨水肆意在頭頂的雨傘打落,而後又順著雨傘邊緣滾落在地,啪啦而響。
幾人行得極快,墨玄則徑直在前帶路,過往之中,但凡有巡邏之兵過來,也被墨玄擋了去,是以一路行來,相安無事。
隻是越往前走,鳳瑤越是怔愣,待徹底見得那座稍稍熟悉的宮殿,她才知曉顏墨白與墨玄所行之地,不是其它,而是當初她與東臨蒼入住過的秋月殿。
此際,秋月殿四處重兵把守,戒備森嚴。
墨玄徑直往前,聲稱入內,把守之兵紛紛恭敬讓路,分毫不阻。
鳳瑤一行人再度往前,入院之後,便徑直朝秋月殿主殿行去,則待推開主殿殿門,那不遠處的軟塌上,正坐著二人,一人滿身白袍,看似儒雅,一人則明黃血色,猙獰之至。
那二人,顯然是東臨蒼與百裏堇年。
鳳瑤怔了一下,此番在這秋月殿見得東臨蒼,並不詫異,隻道是東臨蒼被大英太上皇軟禁在這秋月殿製造長生不老之藥,但這明明已去拜見大英太上皇的百裏堇年,又怎會出現在這裏?
正待思量,東臨蒼已朝顏墨白微微而笑,似無半許詫異,僅道:“煮的茶都快涼透,你如今才來,倒是喝不上這盅好茶了。”
此話無疑在客套。
顏墨白卻並未回話,僅是牽著鳳瑤一道入內,坐定在軟椅,目光懶散慢騰的朝東臨蒼落來,開口便問:“東西可製好了?”
東臨蒼眼角微挑,勾唇而笑,笑容著實有些虛浮表麵,隨即便抬手如袖,掏了隻青花瓷瓶出來,“已是做好。”說著,嗓音微挑,“隻不過,此藥服用之際,還需施針引脈。”
“引脈之術,此際可做?”顏墨白問。
這回,東臨蒼則是將目光朝鳳瑤落來了,薄唇一啟,“可。”
這一來二去的話,鳳瑤聽得霧水,卻是正待思量,顏墨白已轉眸朝她望來,“鳳瑤,你且讓東臨蒼為你施施針。”說著,嗓音越發變得認真,“你的心疾之症,不可再拖了。今日又淋了大雨,身子該極是虛寒,且讓東臨蒼一並為你治治。”
他一來便是這話,鳳瑤終是明白過來,心頭卻略是抵觸,隻覺如今危急之際,顏墨白突然提到她心疾之事,著實有些小題大做了些。
她不知顏墨白這是怎麼了,為何此際突然要提這個,但轉念一想,這廝對她處處都極為上心,此番能扯出此事,想來自也在情理之中。
隻是,她這幾日並未犯心疾揪痛,的確無需在這極為緊張特殊之際施針治病,且如今顏墨白親自與墨玄來這裏,再加之百裏堇年也在這裏,想來這幾人定有她不知道的要事要談,是以,她自也有心參與此等大事,想了解一切,這所謂的治療心疾的施針用藥之事,待得一切平息之後再做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