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冷風陡然迎麵襲來,鳳瑤驀地打了個寒顫,顏墨白眉頭極為難得的皺了皺,稍稍停步,抬手為她仔細掖了掖衣襟之後,才牽著她繼續往前。
兩人徑直朝隔壁的偏殿殿門靠近,甚至也不敲門,顏墨白便已自然而然的將殿門推開,牽著鳳瑤入內。
偏殿內,墨玄正坐定在軟塌,手中的茶盞也正冒著熱氣,眼見顏墨白進來,也不詫異,僅是稍稍將手中茶盞放下,目光在顏墨白麵上掃了一圈,便已徑直朝鳳瑤落來。
而那伏鬼,則正坐定在一旁的軟椅,身上本是濕透的袍子已用內力強行烘幹,隨即急忙自軟椅起身,退身一旁,彎身朝顏墨白與鳳瑤行禮。
“宮中人多嘈雜,唯有宮女之衣不易突兀顯眼,是以,委屈長公主了。”僅是片刻,墨玄已朝鳳瑤道了話。
鳳瑤神色微動,並未立即回話,僅是被顏墨白牽著一道坐定在軟塌對麵的竹椅上時,才朝墨玄清冷出聲,“墨玄公子考慮周到,本宮感激還來不及,豈能自覺委屈。”
這番脫口的語氣著實算不得好,大抵是第一次見得墨玄便無太好印象,再加之今日又在長街上見他那般冷漠,是以心底對這墨玄的確親近不起來。
墨玄也不惱,目光僅再度在鳳瑤麵上掃了一眼,而後便自然而然的挪向了顏墨白與鳳瑤牽著一道的手,神色略是有些發緊,麵色也稍稍而變,連帶脫口的嗓音都變得略是幽長複雜,“曾經以為,如皇上這般角逐風雲的人物,定不會有任何軟肋,卻是不料,皇上與長公主倒是伉儷情深,而長公主,如今則也成了皇上身上的唯一軟肋。”
嗓音一落,雙眼微抬,徑直迎上了顏墨白的瞳孔。
顏墨白慢騰道:“我也曾以為,如墨玄公子這般隱世避居,深受大英敬仰之人,定也是仙風道骨,七情六欲之俗不染,不料墨玄公子,也有軟肋。”
墨玄麵色極為難得的白了一層,“我本是世外之人罷了,有心閑雲野鶴的日子,卻終究使命在身,不得已要為朝廷效力。如今之際,卻終究還是為了私欲棄了初衷,背棄皇族,早已成了小人。是以,如今的我,已不是什麼受人敬仰之人,不過是,無可奈何的凡夫俗子罷了。如今見著皇上與長公主恩愛兩合,攜手而來,就不知在下,要何時才會見得我妻。”
“你若要見,此際便可去見。倒是你墨玄最終還是防著我,是以不敢離開禁宮半步。”顏墨白慢條斯理出聲,說著,勾唇而笑,“墨玄公子也是行大事之人,自當不必在意一時的榮辱得失。再者,墨玄公子也非背棄了你之初衷,你不過是,要全國都滿城百姓的性命罷了。你墨玄,才是真正大英救世之人。”
墨玄無奈搖頭,“此際在下倒是極想去見我妻,但卻終歸不是時候。國都未平,百姓未安,在下豈能離開。”
顏墨白嗤笑,“往日倒是欣賞你之才能,如今瞧來,終不過是個瞻前顧後之人罷了。你要行什麼,自當努力去做,畏首畏尾思慮得太多,倒也不善。再者,我既是與你為盟,自不會輕易毀約,你墨玄尚且不必處處防我。”
墨玄麵色微微而變,深眼將顏墨白凝視,一時之間,突然不言話。
顏墨白也懶散觀他,目光僅在他麵上逡巡一圈,便已微微斂神,漫不經心道:“此際時辰已是不早,我要去見個故人。墨玄公子若不去,自可在寢殿呆著。”
嗓音一落,渾然不待墨玄反應,便已牽著鳳瑤起身。
“在下並不如皇上這般果斷與英勇,或許正因如此,皇上你才是大周大楚的皇上,而我墨玄,終究不過是個塵世之外的閑散之人。隻是在下也並非畏首畏尾,而是不敢讓同盟之事出得半許岔子。太上皇已然情緒失控,癲狂的要屠城,在下要為大英另謀明主,但自然,也得先保住大英百姓。而皇上你,便是在下是否能保住大英滿城的關鍵,且在下之妻還在你手裏,在下,豈敢離開皇上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