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翻轉,越想,便稍稍想得有些遠了。
卻待回神,心底所有的起伏便逐漸消散下來,她重新落在司徒夙麵上的目光也越發陳雜,也終還是覺得,許是著實不是誰與誰的錯,都是陰差陽錯而起的仇恨與矛盾罷了,也都是被命運愚弄的可憐之人罷了,隻是這又如何?
終還是回不去了不是麼。
“往日之事,已無任何意義再提。”片刻,鳳瑤唇瓣一啟,低沉幽遠的出了聲。
司徒夙瞳孔越發而縮,“何來未有意義!鳳瑤如何不願回答?”
鳳瑤眼角微挑,淡漠清冷而道:“並非是不願回答,而是往事已矣,再提無用。如今最該談論的,是你我如今擋路之事。”
說著,嗓音一挑,“你這手中的劍,可要收卻?”
他麵上失望一片,滿目起伏深沉的朝鳳瑤凝著,並未立即言話,待得半晌之後,他突然勾唇悵惘的苦笑開來,“是了,往事已矣,提及無用。我也差點忘了,你都已下嫁給顏墨白了,如今是顏墨白的女人了。”
說著,話鋒驀地一轉,瞳色也逐漸狠了半許,“今日我並非有意為難你,但你主動壞我之船,我軍又節節敗退,如此,為得救出我皇姐,便隻有先委屈鳳瑤了。”
他說得極為認真與厚重,似是終究是全然下定決心般要放下對鳳瑤的所有舊情一般,麵上之色也越發的冷冽森然。
待得這話一出,他也不待鳳瑤反應,隨即便扭頭朝在場黑袍之人望去,陰沉沉的吩咐,“好生去將大周皇帝請過來,就說,本殿與大旭長公主在此恭候他來。”
黑袍之人們紛紛點頭,則是刹那,有幾人已陡然躥水而走,眨眼便消失在濃霧之中。
司徒夙也不耽擱,長劍微微而動,噌亮鋒利的刀刃陡然橫在了鳳瑤脖子,低沉沉的道:“外麵冷,鳳瑤先隨我一道入得船屋而坐。今日之內,那些所有的前程舊恨,都會有個了斷!”
鳳瑤神色微動,垂眸掃了一眼脖子上橫著的長劍,冷笑一聲,漫不經心的道:“如此說來,你是不願放過本宮了?”
“你既是已覺我無情,我又何必再去解釋什麼。且今日之事,我也是迫不得已,但若我能救出我皇姐,我自不會為難你。”
是嗎?
這話入得耳裏,並未引出半縷寬慰,反倒是一股股冷笑與譏誚之感肆意在心底蔓延。
又是如此呢,又是所謂的迫不得已呢。
遙記當初這廝舉兵而來,說的也是迫不得已呢。而今倒好,兩相所謂的‘迫不得已’再度重合,這廝明之昭昭的是要再度將她姑蘇鳳瑤淪為籌碼,肆意利用呢。
嗬。
嗬嗬。
思緒至此,冷笑連連,麵色之聲也露出了幾許陰測測的笑。
隨即也無心耽擱,僅是滿目淡然沉寂的迎上司徒夙的眼,懶散慢騰的道:“屋內雖暖,但卻極是壓抑,本宮如今,倒喜歡站在外麵。”
司徒夙瞳孔一縮,“若我執意要讓鳳瑤入得船屋呢?”
鳳瑤冷笑,慢條斯理的道:“那得看,你有無這本事了。”
尾音未落,身子陡然不顧一切的後退。
她動作極快極快,且也極為突然,眨眼之際,脖子便已離開了司徒夙的長劍,而圍堵在她身後的黑袍之人們也是陡然一驚,正愕在當場,頃刻之際,眼見鳳瑤的脊背要抵上黑衣人們手中的利劍,司徒夙陡然大驚,連忙高呼,“收劍退開!”
這話無疑是從喉嚨中驚急吼出,嘶啞不堪。
奈何黑衣人們已來不及反應,手中的長劍也直挺挺的要紮入鳳瑤的脊背,卻也正這時,鳳瑤後腳驀地蹬地,整個人後退的姿勢驀地頓住。司徒夙大驚大急之下早已是反應不得,整個人僵在當場,卻是不及回神,一道雪白之物,猶如天光般自不遠的濃霧中泄了出來,甚至猶如長了手腳般徑直將鳳瑤的腰身纏繞,而後驀地一動,拉得鳳瑤騰空而起,瞬時消失在濃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