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鳳瑤滿麵陰沉,瞳孔之色明滅不定。
待強行按捺心神之後,她冷沉而道:“太傅且等候片刻,本宮這便去取皇上兵符。到時候,速差人帶著兵符急去江南一帶調兵救急,另外,速差人前去打探敵軍位置,再於京都城內貼下皇榜,凡城內成年男子,皆服壯兵,不得推拒!”
劉太傅眉頭一蹙,“若強行抓壯兵,無疑會惹得百姓生怨……”
她瞳孔一縮,陰沉無波的道:“國之興亡,匹夫有責。若大盛之兵攻入皇城,城中百姓,一樣活不成!”
鏗鏘冷硬的嗓音一落,她已不再多呆,當即起身而行,速步朝新皇寢宮而去。
盛夏,下午的陽光極烈。
天空之中,雲彩密布,然而空氣之中,卻越發悶熱。
殿外,知了持續而叫,聲音突兀尖銳,惹人煩躁。
鳳棲宮內,姑蘇鳳瑤一襲鳳袍,頭發微束,額頭的宮花明豔逼人。
她獨坐窗邊,身前矮桌擺放棋盤,而盤上棋子,早已下成死局,揣摩半晌,不曾解開。
許久,她終於從棋盤上抬眸而起,微微凝向窗外,淡聲而起,“王能,太傅可有傳消息來?”
嗓音剛落,窗外揚來一道沉毅恭敬的嗓音,“回長公主,太傅那邊,不曾傳來任何消息。”
是嗎?
這麼久了,她便隻收到太傅一次消息,隻道是兵符已差人加急送出,城中也張貼了皇榜,大肆抓兵。奈何最為要緊的,卻是大盛敵軍,竟已離京都城僅二十裏,如此距離,若不出意外,定能在明日一早,攻至京都城門外。
思緒至此,無端緊然。
她腦心微微的發著刺痛。
如今感覺,無疑如甕中之鱉,所有急促而來的防備,無疑僅是自我安慰罷了,倘若是,江南救兵在明日一早還不曾抵達,如此,這京都城,便是守不住了,連帶這大旭江山,定也是守不住了。
越想,越覺深沉無底,無端緊然。
待片刻,她才強行按捺心緒,朝窗外王能低沉而道:“再探。”
嗓音落下,她目光一垂,再度凝在了棋盤上。
殿內,一片幽謐沉寂,無聲無息,壓抑得令人頭皮發麻。
黃昏之際,幼弟過來尋她,大抵是預感有事發聲,小小年紀的他,竟僅是一言不發的呆在她身邊,直至夜色深沉,任由許嬤嬤如何相勸,他都抱著她的手,腦袋急急而搖,不願離開。
她神色微動,揮退了許嬤嬤,特意準他留下。
沉寂的氣氛裏,她摸著幼弟腦袋,低低而問:“夜色深沉,皇弟怎不願回寢宮休息?你如今已是皇上了,明日得早朝,若太晚不休,明日早朝之上,便該再被攝政王笑話了。”
孩童不說話,僅是將她的手臂抱得極緊。待半晌後,他開始試探而問:“皇姐,我們會死嗎?死了後,會見到父皇母後和太子哥哥嗎?”
她瞳孔驟然而縮,低沉而問:“征兒為何這般問?你如今是皇上了,日後定錦衣玉食,富貴榮華,豈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