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白道長,依我看,你還是給劉老師再做一場法師吧,讓他走的安生些,別再回來禍害我們了!”
“對啊,對啊,白道長!”眾人跟著附和。
白莫言看了一眼極容易被煽動的群眾,眼角眉梢依舊很平靜,“這件事情我自有定論,到時候一定會給大家一個解釋,隻是人死為大,王老師屍骨未寒,大家還是請回吧,至少給王老師一個體麵。”
眾多鄉親們和學生聽了這番話後,屆時歎了一口氣,隨後逐漸散開。
直等到所有人都走了,老校長眼疾手快的關好門窗,問白莫言,“白道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王老師這究竟是怎麼死的呢?”
老校長麵前,白莫言很幹脆,“王老師是被人謀殺的,不是鬼魂,劉老師的確是已經走了,他的事故都已經燒成了灰燼,怎麼可能還會有鬼魂。”
老校長覺得有道理,便又問道:“那既然不是鬼魂作祟,究竟是誰要殺死王老師?”
王老師為人謙遜,教學也很嚴謹,平時和劉老師的關係最好,人緣也很不錯,怎麼會有人想要殺他呢?
白莫言看著躺在地上的王老師,“殺他的人,是為了掩蓋自己殺害劉老師的事實,明明是人為,卻把所有事情推給鬼魂。”
老校長的登時咯噔一下,心驚不已,最後呢喃的說道:“其實,我一直都不太明白,為什麼劉老師會遭到毒手,那人為什麼要殺他?”
白莫言搖了搖頭,“能殺人,肯定就不是小事,這其中必定是和利益相關的,隻是現在我們還不知道罷了。”
“那這事……”老校長還在猶豫。
“交給警察吧,我想警察自然會有定斷的。”白莫言盤腿坐下,“我給王老師念經,望他一路走好,長生留下幫助,你們都先回去吧。”
話已至此,老校長雖然有疑問,張了張嘴,卻最終還是和張老頭一塊走了出去。
屋內,古長生見著沒人了,忙說道:“這個,這個是怎麼回事?你能看到王老師的鬼魂嗎?”
自從白莫言讓他在夢裏看見了劉老師之後,古長生對白莫言絕對是萬分相信的,連以前那些小心眼兒也不在乎了。
他現在是認定了白莫言是可以看見鬼魂的。
可白莫言卻是搖了搖頭,“我看不到他了。”
古長生大吃一驚,還以為是白莫言出了什麼事情,連忙問道:“怎麼了,白大哥你沒事吧?”
白莫言搖頭,“不是我,是他,王老師沒有鬼魂,他的鬼魂已經消散了。”
“啊?”古長生更加不明白了,“你之前不是說過,隻要是人死了,都會有鬼魂的嗎?為什麼他的鬼魂消散了?是被黑白無常給抓走了嗎?”
白莫言淡淡的點頭,“他是自己走向黃泉路的。”
古長生更是不理解了,他擰著腦袋,“那,按照你這麼說的話,是不是他沒有執念啊?”
白莫言長歎一身,走到王老師麵前,指了指的口鼻,“嘴唇發黑,麵色潮紅,這是明顯得中毒而亡,之後才被人製造成了被他人殺害的假象,可他並沒有掙紮,而且死後鬼魂走的很安靜,隻能說明,他是不想活了,或許也是贖罪吧。”
竟然還有這麼一回事?
古長生腦子轉的很快,頃刻間便想起了什麼,“我明白了,是不是,實際上劉老師的死和王老師是有關係的,所以王老師才會心懷愧疚?”
白莫言直言不諱,“你說的對。”
古長生想了想又不明白了,“可,既然劉老師的死是和王老師有關的話,為什麼劉老師給我托夢的時候並沒有提及王老師?”
“因為,劉老師已經原諒了王老師。”白莫言輕柔的說道,“實際上,劉老師並未想要害死任何人,他不過是舍不得,如今心願完成後,自然走了。”
古長生聽這話,莫名的很想要哭,“劉老師,劉老師是個好人!”
王老師去了,王娟原本打算回去的,現下也不能走了,王老師和自己的的丈夫還有自己相識一場,於情於理,她都要留下來給他送殯。
白莫言帶著古長生一起來找她,她正坐在床頭發呆,床上躺著熟睡的安平,看他虎頭虎腦的樣子,王娟眼圈兒忙移開了眼睛。
“師娘。”古長生輕輕地敲了敲門。
王娟擦擦眼淚忙站了起來,“哎,來了。”
古長生和白莫言走進屋裏,王娟招呼著,“快坐下吧。”聲音裏明顯的帶了哭音。
古長生心裏也很不好受,但是他必須得堅強,“師娘,我來,我來是想說,師娘跟我回家住吧,過幾天就考試了,考完試學校就放假了。”
事實上,老校長一早就已經給王娟安排了另外的住處,白莫言到底是不放心,所以和古長生一起過來勸說。
王娟倒是並沒有不同意,可她也有所顧慮,她勉強說道:“我住這裏也是挺好的,去你家的話難免麻煩,再說,我不會呆太長的時間,等老王火化了,我帶著他的骨灰一塊回去。”
丈夫走了,丈夫的好朋友也走了,短短幾天的時間,王娟的心早已如死。
古長生連忙說道:“不麻煩,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的,我已經跟奶奶說好了,奶奶連房子裏的炕都燒好了,師娘你跟我回去吧,我們家雖然簡陋,但是住著也還成。”
“大嫂,我看你就和長生一塊回去住著吧,長生的家我去看過,條件不管是太差的,安平在那也而能吃口熱乎的。”白莫言也勸說道。
王娟也就不再堅持了,她點了點頭,“哎,那行。”她走到床邊將安平給搖醒了,“安平,安平,快醒醒,快醒醒。”
安平赤啦一聲睜開眼睛,瞅了瞅,“媽媽,你咋又哭了?”
王娟連忙擦著眼淚,“媽沒哭,起來,咱們走。”
“咱們去哪?”安平迷迷糊糊,但是速度卻是非常的快,他從被窩裏爬出來,“咱們要去哪裏啊?回家嗎?”
古長生上前一步將他抱了起來,“去我家吃窩窩頭,剛煮熟的可好吃了。”
剛煮熟的窩窩頭,又香又軟,小孩子很喜歡吃的,果然,一聽有這個好吃的,安平的眼睛都亮了,“真的嗎?”
古長生將他扛在肩膀上,“當然是真的,我家都已經做好了,走吧。”
一行人便走了出去,古長生扛著安平走在前頭,王娟和白莫言跟在後麵,富貴村離學校雖然不遠,但也是有一定距離的。
三個大人一路上基本上沒什麼話,隻有安平和古長生一問一答,說一些小孩子的玩笑話,王娟的神情一直都是緊繃著的,白莫言原本也不是很愛說話的性子,所以氣氛有些過分的安靜。
就這麼著一直到了古長生的家,古百歲早就站在村頭看了,一見著自家大哥,忙撒丫子跑了過來,興奮的說道:“大哥,你回來了,我今天跟奶奶上山,逮了兩隻野雞,還有野兔,奶奶正在家燉野雞呢,那味道香死了!”
古長生騰出一隻手將安平從自己的肩膀上放下來,然後對著古百歲介紹道:“他是安平,跟你一樣大,你們倆可以在一塊玩。”
古百歲也正是好玩的年紀,平時擱村裏能跑二裏地,見人也不認生,沒一會就攙著安平的手走在了前頭,兩個小屁孩高高興興的跑了。
等到古長生回到家的時候,還沒進門就聞到了香味,那味道真是讓人受不了,等到進屋一看,好家夥桌子邊上已經圍了不少的小毛孩。
那些小屁孩一看古長生他們回來了,都高興的不得了,笑著嚷嚷著,“長生回來了,奶奶能吃飯了吧。”
姑奶奶年過六十,花白頭發,一身粗布大棉襖,正在灶頭做飯,她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身體挺結實的,家裏一沒什麼吃的了,就喜歡帶著小孫子上山,富貴村離斷山比較遠,但是這附近也有小山坡,別的不說,這裏一旦到了冬天,用她的話說,那野雞就等於是白撿的,不去撿就浪費了。
“奶奶以後別去了,這天多冷啊!”古長生心疼,奶奶的年紀大了,別再凍壞了腿腳。
古奶奶眉眼一瞪,佯怒的說道:“怎麼說話的,你師娘來了,難道咱家還不好好招待招待。”然後轉過臉笑嗬嗬的對王娟說道:“這孩子不會說話,你別見怪啊。”
嚇的古長生連忙回頭,“不是,不是,師娘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王娟頭一回笑了。
之後一大幫子坐在一起,鬧哄哄的吃了晚飯,飯後,那些來蹭飯的小屁孩各回各家去了,古長生把自己的屋子騰了出來給王娟娘兩住,然後自己和弟弟去了之前爸媽的屋子裏睡覺。
“你也不要回去了,和我們擠一張床吧。”古長生對著白莫言說道。
白莫言環眼看了一圈,那床是很大,不過杯子卻小,古百歲已經點頭打盹了,白莫言摸了摸古百歲的頭,“不了,我回學校去,你早點休息明天一早還得去學校考試,我就回去了。”
古長生很想將白莫言留下來,但是白莫言卻之一不肯,那這也沒有辦法,隻好放他走了。
深夜,白莫言走在僻靜的小道上,心裏卻在計算著,回頭寫一封信給師傅,他老人家上頭似乎是有些關係的,不如讓他老人家來做主解決了這案子。
可又轉念一想,如今這世道,雖然安生了許多,可人命依舊是如草芥,在自己看來是大事的事情,隻怕並不能入那些人的眼呐。
正想著呢,腳下一滑差點跌倒,再仔細看,前頭竟然蹲了一隻火紅的狐狸。
白莫言奇怪了,這小狐狸怎麼會來了這裏,它不是還在山坡地那邊麼?
“你來這裏幹什麼?”白莫言問。
小狐狸實言相告,奶聲奶氣的,“最近這山裏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陰氣太重了,我受不了就跑了過來沾沾人氣。”
白莫言冷眼旁觀,指了指它的爪子,“既然如此,你爪子上怎麼會有雞毛?”
小狐狸一聽這話,忙收了收爪子,不好意思的笑,“嗬嗬嗬,順便再偷兩隻老母雞。”
白莫言不理它繼續往前走,“你跟我去學校吧,順便跟我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哪裏的陰氣重。”
小狐狸一邊走一邊道:“說起這事話就長了,之前連年打仗 ,小山坡實際上就是個亂葬坑,死人成堆,每年一到冬天那地方簡直不能待,到處都是孤魂野鬼,後來來了批人,自稱是捉鬼的,倒是捉了不少去,那小山坡也有段時間不鬧騰了,可現在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又開始鬧騰了。”
關於亂葬坑,白莫言第一眼就看出來了,那地方的確是陰氣重,可突然之間發生了異變,一定也是有問題的,他必須要過去看看。
隻是明天古長生期末考試,這期間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王老師的屍體現還在學校,雖然他已經沒了魂魄,但是既然有孤魂野鬼,就難免會有別的鬼怪來借屍還魂,所以還是謹慎一點比較穩妥。
到了學校之後,四周漆黑不見五指,陰森森的,白莫言就睡在了王老師的屍體旁邊,小狐狸蹲在他床頭和他說話,都是一些成芝麻爛穀子的事情,據說都是富貴村裏發生的事情。
“起先這裏是有個廟的,後來兵荒馬亂的,那廟就塌了,據說塌陷了之後,帶兵的那大將,發了一筆不小的橫財,靠著這筆錢財打贏了勝仗去了天津衛。”
白莫言心底冷哼,那大將估計得了什麼寶貝了,不過這些與他都沒有關係,他漠不關心。
“也不知道他是得了什麼寶貝,太有造化了,我要是能得個大仙丹,化身為女人就好了,嗬嗬。”
白莫言不出聲,它的聲音已然是個男音,就是化生成人多半也是男人,還提什麼女人?白莫言隻當是聽笑話。
那小狐狸懶洋洋的撓著爪子,又說道:“你們學校不是明天考試麼?”
白莫言糾正,“是長生考試,不是我考試。”
小狐狸舒服的換了個姿勢趴著,“既然要考試,怎麼校長還出去,我今天剛進村的時候看到了那校長老頭進村了。”
白莫言一個機靈坐了起來,“你看到校長去了村裏?”
小狐狸被他麼一驚,渾身都炸了毛,“是啊,對,我親眼看到的。”
白莫言立刻起身,飛一般的往村裏跑,小狐狸沒個明白,也忙跟了過去。
白莫言一徑來到狗娃的家門口,悄悄打開門栓走了進去,入門便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白莫言心頭歎了一聲,還是晚了一步。
心底不禁有些悔意,要是他早點發現就好了,他原本以為老校長不會出頭,可老校長這又是何必?
“誰!誰!你,你在這裏幹什麼!”狗娃的父親,李大個怒氣衝衝的問道。
之前白莫言來過村裏,所以大部分村民都認得他李大個對他也是熟悉的。
白莫言並不答言,反而是輕聲問道:“我來討口水喝,你為什麼這麼緊張?”
李大個一聽這話,看似樸實的臉忙笑道:“不緊張,不緊張,水缸就在前屋裏,你自己過去喝酒是了。”
白莫言嗯了一聲往前屋走,頓了頓又回頭,“你的手為什麼躲在後麵?”
李大個一愣,臉上尷尬的笑,“沒,沒撒。”
白莫言挑起眉梢,“是嗎?可我怎麼還聞到一股血腥味,你剛剛在做什麼?”
李大個笑的一臉單純,“沒,沒什麼,剛才在殺雞呢,孩子明天就考完試了,準備給他補補。”
白莫言哦了一聲點了下頭,轉過身就像是平常一樣的往前屋走去,李大個搓了搓手,悄悄的摸了一根棒子跟在了他的身後。
“這麼晚了,道長怎麼會想到過來的?”
白莫言隻當做是沒有發現他的小動作,依舊是慢悠悠的走著,“老校長不在學校,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剛巧就走過來了,你有沒有看見他?”
李大個先是愣了一下,語氣裝作很平常的樣子,“沒,沒有啊,明天就要考試了,老校長不在學校呆著出來幹什麼?”
白莫言搖頭歎息,“老校長心底善良,不忍心那齷齪的事情牽連到學生,是出來規勸的,隻是不知道他規勸的那個人有沒有悔改?”
聽到這裏哪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李大個心中已經定,趁著此時,舉起手中木棒,對著白莫言的後腦勺就砸了下去。
隻可惜白莫言的後腦勺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在他舉起木棒的瞬間,白莫言恰好轉身,身體更是斜斜的躲閃了過去。
“啊!你!”李大個見他竟然能躲過去,當下真是什麼也顧不上了,再次舉起木棒砸了過去。
白莫言身體飛速的轉到了一邊,視線落在了他的手上,“你的雙手沾滿了鮮血,你是不會長久的,回頭吧。”
都已經是這個時候了,李大個怎麼可能放棄,他半句話也沒有,掄起木棒再次快速的打了過去,白莫言的速度卻是比他要快身形微微一閃躲了過去。
他輾轉著來到了院子中,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老校長的屍體,他穿著粗布大棉襖,棉褲,身體呈現出蜷縮著的的狀態,隻可惜的是,他的頭卻是在離身體很遠的牆角處。
白莫言心底很沉重,也很後悔,也許他不該對老校長那麼說話的,或許老校長就不會死。
李大個一看到白莫言已經看見了老校長的屍體,當下心底更是怒火重重,他飛速的起身,沒了命的向著白莫言打去。
既然他看到了,那就絕對不能夠讓他再活著出去!
白莫言看著老校長的屍體,眸中怒火陡然升起,絕對不能讓老校長白白的犧牲。
“你屢次犯法,今天我就還他們一個清白!”白莫言拿起桃木劍,劍鋒一指直直的的對準了李大個,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老校長的死沒有白費。
隻要在這個時候把村民都叫起來,必定就會有人發現真相,屆時就算是李家的勢力通天了,也無法挽回什麼。
可白莫言能夠想到的,李大個也能夠想到,隻見他快速的跑到一個房間門口,打開了房門,須臾間一道雪白的身影衝了出來。
那東西速度太快,白莫言竟是避無可避,直接迎麵衝撞了上去。
“道長小心呐!”關鍵時分,小狐狸挺身而出,從牆頭跳下,把白莫言撞到了一邊,白莫言腳下一個踉蹌,卻是迅速的重新站穩了,而小狐狸卻在這一刻嗷的一聲慘叫摔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