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8章打斷(2 / 3)

古長生聽了,難過的點了點頭,“嗯。”

兩個人就坐在長亭裏麵,一麵閑話一麵等著。

直到又過了一段時間,竟然來了一輛漆皮的小轎車,古長生和白莫言不約而同的看過去,隻見從車裏下來一個身穿黑色旗袍的女人,她梳著時下流行的微燙卷發,臉色蒼白,身形瘦弱,一看就是城裏人,和古長生他們明顯不是一路的。

古長生卻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下意識的以為城裏來的人就是師娘呢,正要上去攀關係,白莫言一手拉著他,”別亂動,不是她。”

古長生不相信,可白莫言話音剛落,那個女人又坐回了車裏,那小轎車哧哧的開走了。

古長生這才相信了,他傻傻的盯著那遠走的小轎車出神。

白莫言玩笑似的說道:“我不是跟你說了,你師娘是沒有錢坐車的嗎?你怎麼老是盯著人家看,覺得人家漂亮?”

“嗯。”古長生失神的。

白莫言一噎,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默默的歎了口氣。

“我不是說她好看,我是覺得她很熟悉的,但是我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見過她了。”古長生解釋。

白莫言切的一聲,才不會相信。

兩人繼續在這等,一直等到日落西山,直到天快要黑了,那趕牛車的人等不及了,就問,“你們這,到底什麼時候走啊?這都一天了?”

古長生看著白莫言,他也好想知道,等了一天就那幾個包子還不夠填飽肚子的呢。

白莫言手一指前麵一道步履蹣跚的身影說道:“她來了。”

古長生抬頭看去,隻見夕陽西下,一個身穿灰色布衣大棉襖的女人,牽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往這邊走來, 那小男孩也是一身灰色的棉襖,頭上戴著帽子,脖子裏圍著灰色的圍巾。

這母子兩人腳下皆是穿了一雙黑色的大棉鞋,兩人手拉著手的,低著頭走了過來。

“師娘!”

古長生看到這一幕沒出息的又要掉眼淚,還是白莫言上前一步說道:“您是劉老師,劉建軍的家屬吧,我是他的朋友,這是他的學生古長生,我們過來接您。”

王娟看到這兩人,皆是一副學生的模樣,看樣子也挺老實的的,可她沒有看到王國強,心底多少有些懷疑。

古長生蹲下身摸了摸那小男孩肩膀,“這是安平吧?今年該有五歲了,劉老師經常跟我們提起。”

聽到劉老師三個字,王娟麵露悲色,問道:“你是誰?”

“古長生,我是劉老師的學生,劉老師就是因為找我才,才去世的!”噗通一聲,古長生跪了下來,咚咚咚的對著王娟就磕了三個響頭,“對不起師娘,我都是我害死了劉老師,對不起對不起!”

王娟此刻倒是有些相信了,她流著眼淚,扶起了古長生,“你起來吧,我們家老劉就是那個性子,不管是誰,他都會去救的。”

古長生更是哭成了淚人。

白莫言適時地讓幾人都坐上牛車,吩咐這個趕牛的往學校走,他看了一眼安平,這小子依偎在媽媽的懷裏,虎頭虎腦的不經事是,看著路邊攤上的個各種小吃流口水。

他們在上一個小鎮就下車了,一路往這邊趕了一天,肯定還沒有吃東西,古長生有心想買些東西給她們母子二人吃,但是師娘一心想要回學校,無暇吃飯,她隻從身上拿出一個硬邦邦的饅頭遞給了兒子。

白莫言身形一躍跳下了車,衝著古長生擺手,“你們先走,我一會就回來。”

古長生很有些生氣,不過當著師娘的麵,他並沒有發作,算是給那人留點麵子。

不一會兒,牛車就要到鎮上的車站了,古長生看到了老校長,他忙要揮手,胳膊卻被按住了,回頭一看竟然是白莫言回來了。

“別叫他們,我們偷偷的走。”白莫言小聲的說道。

古長生實際上並沒有明白過來白莫言是什麼意思,隻是一個錯愕間,他們已經錯過了。

“嫂子吃點東西。”白莫言不理會古長生的眼神,他將剛買的包子拿出來分給眾人,都是熱乎乎的有餡的肉包子,趕車的也有。

古長生百八十年才能吃到肉,一聞到這個味兒就有些個受不了了,但是他看見師娘沒有吃,自己也就沒吃。

白莫言卻是毫不猶豫的咬了一口,頓時那香味更濃了,安平一麵看著他一麵又轉過頭看著自己的母親,王娟點了點頭,摸著他的腦袋,“吃吧。”

安平這才吃了起來,他張大嘴咬下去一大塊,卻被燙了一下,不過就算是被燙了一下,他也不在乎了,抓起包子又大口的咬了起來。

王娟看他這樣子,禁不住抱著他哭了出來。

古長生看著也難過,卻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安慰他,這種同時愛人的悲痛,不是隨便的三言兩語就能安慰的了的,隻能默默的陪著他們一起流眼淚。

白莫言見了,安撫的說道:“嫂子,建軍臨走前說,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安平,他希望你們娘兩不管怎麼樣都能好好的活著,安平現在還小,什麼都不懂,所有的擔子都在嫂子你的身上,嫂子不為自己,就是為了安平也應該保重身體。”a

他手裏拿著包子遞到王娟的麵前,“吃一個吧,還有很遠的路,吃飽了看到他,他心裏也安心。”

王娟是再也忍不住,痛哭了一場後,拿著包子吃了起來。

冬日天短,等到他們回到學校的時候,天色早已經黑了,教室裏都沒有人,白莫言給了趕牛的車前,帶著王娟和安平直接向著劉老師的停屍房走去。

停屍房裏黑洞洞的,白莫言點燃了一根蠟燭,帶著他們往裏麵走,裏麵躺著的是自己的丈夫,王娟是不怕的,安平虎頭虎腦的什麼都不懂,自然也是不怕。

唯有古長生有些心有餘悸,不過他轉念又一想,這是劉老師的家人,劉老師就是再傷心和抱怨,應該也不會對他們發難的。

等到他們全部都進了屋裏,白莫言把屋裏的煤油燈點上了,隨後他把屋子裏的蠟燭全部都點上了,黑洞洞的屋子裏登時亮了起來。

隻見劉老師躺在一張草席上,身上蓋著一床白色的棉被,全身上下隻露出了一個頭,那張臉慘白慘白,沒有一點兒生氣。

“嗚嗚嗚……建軍……”王娟原本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可當她真正的看到劉老師屍體的時候,到底還是承受不住哭了出來。

安平還不懂事,看到地下躺著的人是自己的的爸爸,哆哆嗦嗦的就有些害怕,見著自己的媽媽哭了出來,自己怎麼也承受不住更加痛哭不已。

一時間,停屍房裏哭聲四起。

古長生看著他們娘倆哭的泣不成聲,自己也跟著哭了出來。

白莫言看了一眼劉老師屍體的旁邊,那裏赫然站著劉老師的的鬼魂,他依舊是猩紅著雙眸,但是麵色卻是動容了許多。

白莫言輕輕說道:“人我已經給你帶過來了,有什麼要說的,就盡快說吧。”

隻見他手上一揮,一張符紙貼在了地上,王娟和安平以及古長生全都昏睡了過去,白莫言則是站在門口,警惕的看著四周。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古長生疲憊的睜開眼睛,抬著眼睛看到了劉老師和師娘,以及他們的孩子安平,一家三口包頭痛哭。

古長生有些糊塗了,怎麼劉老師又活過來了?看他這音容笑貌和平常無異,臉上甚至是多了一絲慈祥之色,對待師娘和安平也是和顏悅色。

“娟兒,我一身教書育人,不想人心難測,死於非命,他們家現下是不好招惹的,你別為我報仇,眼下最要緊的是把安平撫養成人,另外,如果你遇到好人家就改嫁吧,你跟著我吃了一輩子的苦,從來沒有享過一天的福,答應我,要好好的,你們隻有平安,我才能安心。”

王娟和安平哭的肝腸寸斷,王娟拉著劉老師的手久久不願意放手,哭著喊道:“你別走,別走,老劉,老劉!”

安平嚎啕大哭,“爸爸,爸爸你要去哪,爸爸你要去哪?”

劉老師的身影越來越消散,越來越透明,古長生忙上前一步,“劉老師,劉老師。”

“長生,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話未說完,他的身形消散了無影蹤。

“劉老師,劉老師……”古長生追著喊,身體猛的坐了起來,“劉老師,劉老師!”

睜開眼睛一看,眼前哪有什麼劉老師,他所看到的,自己依舊是劉老師的停屍房裏,師娘他們也在,白莫言正站在門口四處觀看著什麼。

“師娘,我,我剛才好像夢到劉老師了。”古長生結巴著說道。

王娟滿臉淚痕,她靜靜的就像是愣了一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劉老師的屍體,最終悲憤的說道:“他走了,走的很安詳,下葬吧。”

“師娘,老師被人害死的,難道不為老師報仇嗎?”古長生怎麼都想不通,“就算是不報仇,也要為老師討回公道啊!”

王娟閉上眼睛,長歎了一聲,“不必了,他實際上走的很好。”

古長生不明白師娘為什麼要放棄,他轉過頭去看白莫言,白莫言也隻是搖了搖頭,既然是討回公道,有他就可以了,又何必搭上其他人。

何況那人的勢力的確是不容小覷,就算是真正的追究起來,也是他們吃虧,也唯有他可以幫助他們了。

有了王娟的首肯,很快劉老師就被下葬了,出殯那天,劉老師的學生都趕了過來,老校長親自帶著所有的師生送走了劉老師。

劉老師最好的朋友,王老師趴在棺材上泣不成聲,身體虛弱的最後被人抬了回去。

王娟一路上都是滿臉的冷漠與麵無表情,她牽著小小的安平,一路將劉老師的屍骨送到了早已選好的墳墓。

可實際上劉老師的屍體被火化了,王娟帶著劉老師的屍體準備回去了,墳墓裏留下的是劉老師的衣冠。

古長生還是不能夠明白,他激動的抓著白莫言的衣袖,“為什麼師娘不給老師報仇,我已經知道是誰害了劉老師,我是一定要為老師討回公道的,他們那些人該死!”話一說完,他轉身就走。

白莫言冷冷的喊了一聲,“站住,你往哪走。”

古長生書生意氣的,“我要去給劉老師討回公道!”

白莫言冷笑了一聲,“我問你一句,你的劉老師最後對你說的是什麼?”

古長生愣住了,他躊躇著站在原地,心底滿滿的苦澀,想起夢裏老師的囑托,他的心底更是不忍,“老師對我說,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他讓我好好做人。”

“你的老師是為了你而死,作為學生,你最應該的就是聽老師的話,更何況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老師現在走了,他留下的孩子和師娘要誰來照顧?”

古長生一下子就愣住了,就像是被當頭潑了一盆涼水一樣,大腦總算是清醒了過來,是啊,師娘是個女人,安平還那麼小,以後可要誰來照顧他呢?

想來想去,古長生覺得師娘和安平唯有自己才可以照顧,所以自己不可以出事。

但是他很快又想到了另外一個辦法,“我們可以報官啊,警察不會不管的吧?”

“報官?嗬嗬,你說報官有用的話,那劉老師脖子裏的傷痕我一個外行人都看的清楚,你覺得那些警察會看不清楚嗎?他們為什麼堅持稱劉老師是被狼咬死的,而不願意調查真相?”

古長生徹底的愣住了,難道說這其中是官官相護?

“他們家,他們家的勢力有這麼大麼?”古長生驚訝的臉色都變了。

官官相護,掌權者得天下,沒解放之前老百姓生不如死,解放之後老百姓的日子的確是改善了,可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一切都是定數,誰也阻止不了。

古長生恨恨地握緊了拳頭。

“白道長,白道長,快點快點過去看看吧,出事了!”張老頭突然跑了過來,氣喘噓噓的說道。

古長生還以為是又有人給迷惑住了,可劉老師已經徹底走,二寶也恢複了啊,怎麼還會出現這種事情呢?

“什麼事情?”白莫言不緊不慢。

張老頭臉色驚恐至極,一手扶著胸口,大聲地說道:“王老師,王老師死了!”

什麼!

古長生差點沒站穩,他快步走到張老頭麵前,不可置信的問,“王老師,王老師怎麼會死?”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看他身子虛弱,就煮了藥送過去,誰知道一開門,他,他已經上吊了。”

上吊?難道是自殺嗎?

“別說了,先過去看看。”白莫言當先走在了前麵,大步的向著王老師的家走去。

王老師和劉老師是從城裏來的,王老師就近在學校附近蓋了兩間茅草屋,一間留給平常上晚自習不能回家的老師休息,一間是王老師自己休息的地方,兩間茅草屋都在學校裏麵。

而劉老師並沒有蓋房子,他就住在宿舍裏,和學生一起生活,所以劉老師出事的時候,屍體被放在了學校的小禮堂。

可現在怎麼也沒有想到,王老師竟然也出事了。

白莫言迅速的來到了王老師的家,現場已經圍了很多人,大家看到白莫言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

“白道長,你快看看啊,王老師死了!他怎麼就死了呢!”老校長心痛不已。

白莫言一進屋,就看到王老師已經被人給抬放到了地上,臉色漲紅,鼻尖已是沒了氣息。

“王老師,王老師……”古長生哭著喊出來。

“王老師是不是被劉老師的鬼魂殺死的啊?”人群中有人笑聲的說道。

“有可能啊!都說劉老師死的很冤枉,王老師早上還好好的,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我看就是劉老師來索命了!”

“可不是麼?我看就是劉老師回來了!”

“這可怎麼辦?劉老師變成鬼了,是不是要把我們所有人都殺了啊!”

“別胡說,就算是他殺也是殺那些害死他的人,他殺我們這些平明百姓做什麼!”

“對對,你說的對,那這麼說,實際上劉老師是被王老師殺的了?所以劉老師才回來索命的!”

古長生聽著這些話語,心底一陣氣悶與憤恨,他轉過身大聲的說道:“不是,你們別胡說!劉老師已經走了,王老師不是劉老師殺的!”

古長生臉色漲得通紅,一雙眼睛裏透著憤怒,拳頭更是緊緊的握著,他極力的為劉老師辯解,“人不是劉老師殺的,劉老師已經走了,你們不要以訛傳訛,不要汙蔑劉老師了。”

“我,我可沒有汙蔑劉老師,之前就是劉老師迷惑了我,我差點就死了。”人群中二寶突然說道。

他這麼一說,在場的所有人皆是一愣,緊接著議論聲驟然四起。

“果然啊!這實際上就是劉老師幹的,連二寶都這麼說了,之前二寶可是差一點就死了。”

“就是,我聽說二寶發熱的時候,誰的名字也不叫喚,專門喊劉老師,要不是劉老師變成鬼魂回來找他,他怎麼會發熱?”

“對呀,聽說最後還是被招魂回來的,就是在招魂的時候劉老師的鬼魂還不想讓他回來呢。”

眾人七說八說的,現場一片混亂,更有甚者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相信,實際上就是劉老師的鬼魂回來報仇的。

“原來,害死劉老師的人就是王老師!咱們都別怕,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王老師死了咱們大家都不用再害怕了。”

古長生氣的眉頭都糾結在了一起,“你們別瞎說,事情根本不是這樣子的!”

他看了一眼二寶,訓斥的說道:“二寶你別胡說,平時劉老師對我們咋樣,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

二寶也著急了,他是真的害怕了,哆哆嗦嗦的,“我,我咋了啊,我說的可就是真的,你,你不是也被劉老師迷惑了嗎?”

“你!”古長生一噎,竟是無法反駁。

老校長連忙著拉著古長生,“長生,你安靜一點,先別吵,什麼都別吵。”

古長生看了一眼眾人,恨恨的站在了一邊。

白莫言檢查完王老師的屍體後從屋裏走了出來,他推開古長生,對著學校裏的眾人說道:“你們都回去吧,這裏會交給警察處理,無論如何都會有個結果的。”

“白道長,這還交給什麼警察啊?就算是交給警察,警察也查不出個什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