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的午後終於生起了絲絲微風,驅走了一絲炎熱,眾人的神情一下子舒張了許多。
那頭上紋有青龍的光頭男子終於睜開了眼睛,端起茶碗,低下頭來,細細品嚐。
張回春挺直身子,轉過頭來,目視著那光頭男子,恭敬地道:“這位兄台,眼下四野茫茫,卻不見你的坐騎,不知兄台要去何方?”
那光頭男子聞聲抬起頭來,微笑道:“在下乃山野閑人,無牽無掛,終年遊走天下,這幾年來到過三山五嶽,都是一步一步,憑關腳力走過來的。”他聲音沉穩,中氣十足,卻無絲毫霸氣,與他那個紋著青龍的光頭毫不相稱。
“哦?兄台毅力非常,卻不知眼下又要去何處?”月無盈接過話來,微笑著問道。她見那光頭男子服飾古怪,頭上又紋著一條青龍,忽然覺得這人與魔宗傳說中的那個神秘之人頗為相似,當下便要出言套套他的口風。
“山野茫茫,即使是如三山五嶽這般雄偉險峻地名山峻嶺在下見得多了,也不覺得有甚奇處,聽說南海之邊的‘天崖海閣’景色優美,便想去一飽眼眼福,說不定還能見到那百年難遇的奇觀異景。”光頭男子品了一口茶,不慌不忙地道。
“哦?兄台所說的莫非是那‘海市’奇景?”月無盈驚問道。
光頭男子點了點頭,微微一笑示意默許。
“兄台廣聞博學,竟對那百年難遇的奇景有如此興趣,即是如此,我們四人便是要去南海,不如兄台與我等同行,路上也好有個照應,如何?”月無盈道。
光頭男子輕輕的放下手中的茶碗,道:“姑娘美意,在下心領了,隻是在下有個怪癖,向來喜好清靜,故還請姑娘莫怪!”
“這樣……那便強求不得,未能與兄台這般博學之人談天論地,實乃小女子生平遺憾!”月無盈長歎了一口氣,失望地道。
光頭男子微微笑道:“姑娘過講了。在下受寵若驚。”
段弈聽他倆一扯一談,甚是投緣,不覺大是奇怪,以他對月無盈的了解,知道這千年蛇妖一肚子心思,若無所求,根本不會無原無故的跟一個莫生男子說這許多。想到這裏,轉過頭來,向那光頭男子望去。
經過這些天來的曆練,段弈今非夕比,早不再是那個憨頭小子。此刻,他見那光頭男子穿著怪異,雙目隱放精光,心下一驚,便覺這人非同一般,低下頭來,用餘光繼續打量著他。
月無盈見段弈臉色有變,眉頭一皺,心道:“想不到這呆子短短幾天,眼力倒長了不少!”
茅屋內,那個花白老者躬著身子在屋來走來竄去,忙這忙那,沒有絲毫的空閑,隻是他那雙深陷眼眶地的又眼卻不時向屋外望去,隱約有凶光放出。
那光頭男子終於轉過頭了,對著段弈四人逐一而望,眼光最終停留在了小玉身上。
小玉麵上一紅,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來。
“咯咯!”月無盈放聲一笑,伸手縷了縷鬢邊的秀發,道:“兄台眼力倒好,我家妹子長得雖俊,卻是害羞之人,臉皮薄得跟紙一樣。你這般直勾勾地看著她,莫不是想打什麼鬼主意不成?”
那光頭男子猛然驚醒,回過神來,微微一笑,把目光轉到了月無盈臉上。
他不看還好,這一看便覺這女子妖豔無比,眼中精光放出,奪人心魄,若不是他定力非常,隻怕便會被她迷了心智,他長長地噓了一口氣,隨後定下神來,對著月無盈相視而笑。
月無盈臉上生起一絲媚意,暗笑一聲,神色也舒展開來。
光頭男子目交一轉,又在段弈身上停了下來。
段弈抬起頭來,與他相對而望。
光頭男子微微一笑,轉過頭去,不再多看,又自顧處地喝起了茶來。
張回春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道:“如今茶也喝了,力氣也有了。時候不早了,咱這就趕路吧?”說罷轉眼向月無盈望去,他一直對月無盈忌憚三分,故,不管在做什麼決定之前都得先過問於她,行她準允才行。而對段弈,小玉兩個小輩,他自是倚都賣老,整天吹胡子瞪眼,裝作一幅老氣橫秋的樣子。
月無盈點了點頭,起身對那光頭男子道:“這位兄台,山野茫茫,時近午時,再不趕路可得餓肚子了。”
那光頭男子搖頭笑道:“無妨,在下還要在此等候一位故人,這山野之中別的沒有,野味倒不在少數,姑娘倒不必擔心在下會餓到肚子了,再不濟,向這位茶攤老板討一口飯吃還是有的。”說罷向茅屋內那花白老者望去。
那老者停下手中的活,轉過頭來,微笑著點了點頭。
這話一出,張回春心中驚了一下,但卻是不慌不忙,轉過身去,爬上馬車,抓過韁繩,準備趕車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