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抬起頭來,望了一望段弈,心中忽有所想,問道:“段公子,你家便在南海之濱麼?”
段弈猛然驚醒,回過神來撓了撓腦袋,臉上一紅,頗為不好意思的道:“小玉姑娘,你以後也別再公子長公子短的叫我了,你看我這樣子,哪裏有半分的公子之相?”
“那叫你什麼?”
段弈麵上一沉,低頭想了許久,支吾道:“這個……這個……反正不再叫什麼‘公子’就行了,聽著怪不舒服的。”
小玉撲哧一笑,道:“那便叫你為段大哥吧!”
“段大哥?”段弈驚愕,忙道:“不好,不好,也不能這麼叫!”
小玉大急,嗔道:“這也不許,那也不許,到底讓人家叫你什麼?”
“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我就段弈!”段弈心想:若硬要叫什麼段公子,段少俠,段大哥,還不如直接叫名字來的幹脆,再說小玉姑娘長得貌美,可不能再跟她把關係搞得太複雜了,否則大大的麻煩。
“段弈?”小玉搖頭道,“我還是叫你段公子吧!對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段弈一驚,心道:公子就公子吧,總比那什麼大哥聽著舒服得多。這樣一想,心情便舒暢多了,然後又接著道:“我家是在現海之濱,不過,我長這麼大還不知道家裏是什麼樣子的。”
“怎麼?”小玉失聲驚問。
“唉!這事說來話長,在我剛出生之時,我家便慘遭變故,家母不幸再災難之中去世,父親傷心過度乃至亂了心神,我剛出生不久便被師傅帶上天都峰,拜在天儀門下,二十多年來,隻下山過兩三次,想來也覺得慚愧。”段弈說到這裏,神色頓時黯然了下去。
小玉見他神色黯然,一臉歉意地道:“對不起,讓你想起了傷心之事。”
段弈擺了擺手,勉強一笑,道:“我沒事啦,用不了多久,便能見到我親生父親了。咦,對了,小玉姑娘,你家在哪裏呀?”
小玉麵色一沉,抿著紅唇,喃喃地道:“我家……我家……”
“其實,你不說也沒關係,你這麼溫柔善良,有通情達理,肯定出生於大戶人家。”段弈見她吞吞吐吐,似乎並不想跟自己說明她和身世。
小玉心中咯噠一響,微有歉意地道:“不是我不想告訴你,隻是……你放心,以後我一定會親自告訴你的。”
段弈笑道:“嗯,你什麼時候想說了,再告訴我也無妨。”
“你那綠瑩師妹長得好看麼?”小玉轉念一想,忽然問道。
“咦?你怎麼知道綠瑩師妹的?”段弈奇道。
“你暈迷之時,整天整夜的叫著‘綠瑩師妹’,我伺候了你兩天,你便在夢中說了兩天,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小玉低下頭來,喃喃地道。
段弈臉上通紅,大是尷尬,想也不想地道:“小師妹雖然長得美貌,但沒小玉姑娘你好看。”
這話一出,小玉原本低這得頭此刻埋得更低了,心道:這段公子怎麼說想瘋話來了。但不知為什麼,聽他這般說內心卻生起了絲絲甜蜜之意。
“不過,這些年沒見到小師妹,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段弈在一邊喃道。
“你們不是一同在天儀門學道呢,怎麼會分開的?”
“她去了北極修練一種神奇法訣,這門法訣要想修成,必須到冰冷苦寒之地才行。”
“那她現在修成了沒?”
“不知道!”段弈搖了搖頭,輕輕地歎息了一聲,抬頭向北方望去。
他眼光迷離,似乎穿過了厚厚的車廂,遠遠地看見一個綠衣女子站在冰天雪地裏昂首張望……
小玉掀開車簾,抬起頭來,四處張望,古道兩旁,雖在在這苦寒的冬天,草木依然旺盛,其間,偶有野花盛開,散發出濃濃的幽香,四下,一片美不勝收的景象。
景色雖美,但是那個嬌柔女子的心卻突然涼了下來,全身如置冰窟,在這陽光和煦的上午竟然感到了絲絲涼意,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是什麼,是她動了真情?
又是為了什麼,讓她動了真心?
少女心思,又有何人能知,何人能曉?
她低下頭來,臉上現出一絲陰霾,緊咬嘴唇,黯然不語。
行至晌午,日上中天,前麵的路豁然變得寬敞了起來。
太陽毒辣,曬得行人臉色蒼白,嘴唇幹裂。大地一片悶熱,平地之上沒有一絲微風吹起。
幾人日已口幹舌躁,都一般在在心中暗想:若是此刻能有個涼亭,坐下身來,喝上一杯涼茶,去去火氣,那將是一件多麼愜意的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