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謝我嗎?”她眼裏閃過一絲平靜的神情。
“啊。”木青婉有些惶恐起來。
“那就請坐下來喝一杯我泡的茶吧。”她說。
“啊!”木青婉有些不安了,轉首看著桌上的杯子,帶著一種澀澀的喜悅,悄聲說:“喝茶,我們一起喝茶。還有……他們,是嗎?我去叫他們過來。好嗎?”木青婉此時簡直不知說什麼才好了。
“不用喊,他們自己會過來的。”她阻止她,站起來,然後用一種滄桑的目光傳遞她的溫情,伸出手去,突然在木青婉的臉上輕柔地撫摸了一下,說了一句:“你老了。”
那一句話聲音極輕,那一個動作也是非常輕柔,就象微風中的樹葉拂過麵頰。可是那一種眼神,卻如同天崩地裂一樣,瞬間便摧開了木青婉的心河。
完全是一種通透理解的表達,完全滲透了自己全身每一條血管的訴說。親愛的妹妹,我的確是老了,你到現在才知道,我正是為你才變成這個樣子的嗎?你到現在,才知道嗎?
眼角複又晶瑩,木青婉拭了拭淚花。
“所以,我們一起坐在這兒等吧。”她說,於是便在鋼琴旁又坐了下來。
“我,我想還是去叫一叫的好。難得,難得有這樣的好茶。不然的話,一會兒,茶就會涼的。”木青婉笑了,這一個笑容,實在是發自內心的輕鬆。久已捆綁的心情,想不到竟在此刻得以解脫。
正想再說什麼,忽然木青婉便停住了。隻見鄭愷峰已經站在廳內,手裏叼著一根煙卷,正向這邊凝神張望。木青婉急忙迎上前去,說:“愷峰,快坐下來喝茶,這是……”說到這裏,回頭看了一眼,又有些緊張起來。因為此番此景,又是從未遇到,一時竟不知該稱呼她什麼,略思索了片刻,說:“這裏有上等的好茶,快坐下來喝。”一邊拉他,一邊就悄悄把他手中的香煙奪過來,扔在了角落。
鄭愷峰被木青婉拉到桌邊,向著桌上看了一看,抬頭又掃了幾下,淡淡地說:“我喜歡喝綠茶。”
木青婉一愣,隨即笑了,說:“綠茶哪會有這樣的香氣,這裏麵有最好的玫瑰花啊。來,你坐下來,我端給你嚐一口。”她說得極快,一邊說著,一邊推鄭愷峰向桌邊走。但是鄭愷峰卻似沒有聽到,隻顧從身上掏出一根煙,點著了吸上。於是木青婉站在桌前,有些尷尬,不知是立還是坐。
她走過來輕輕地把她按坐在椅子上,然後小心地端起木青婉麵前的那杯茶,送過去,目光清切柔和,悄聲說:“來,嚐一嚐吧。我的火玫瑰。”
柔光無限,木青婉的感覺是自己的全身上下溫情地浮動在一片綠瑩瑩的暖水裏,有無限的親和,又有些許的受寵若驚之感。趕緊接過來,雙手抱在懷裏。很快就低頭喝了一口,抬頭說:“真的是好茶,我從來沒有喝過這樣的好茶。”
“那就多喝幾杯,”她順手拿過了桌上的茶壺,說:“我會沏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