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抓緊拿錢就往他兜裏塞,邊塞邊勸說道:“你別嫌棄就成。這事就咱們三個知道。”
老朱到底是凡人,麵對金錢的誘惑抵擋不住,沒有阻止李姐把錢塞他口袋,也就是默認他願意接受這筆賄賂。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的,不怕受賄人嫌錢少,就怕受賄人不肯收。那不肯收可就說明問題大著了,辦事絕對沒戲。
全部的錢都進了老朱口袋後,口袋木訥地囁嚅道:“哎,小李,你這不是為難我嗎?你這樣我很難做人啊!”
或許是見老朱接受了那筆錢吧,李姐的心也寬鬆些許,她輕搡了老朱一把:“行啦,你就當行好事,為自己積德吧。你瞧那姑娘多可憐,真的,要不是她和她媽媽人好,我也是不會為她們的事求你幫忙的。”
“哎!”老朱喟歎一口長氣,隨後拉開小隔間的門,從腰間掏出一小串鑰匙,擺出一副天都要塌下來的表情打開了那扇厚重的不鏽鋼門,“你們這樣我真的很為難。看在女娃你孝順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破例一次。不過先說好,時間不能久,最多三分鍾,超過三分鍾是絕對不行的。”
李姐跟著他走出小隔間,說道:“好的,我們知道的。”
隨後走到靠椅處扶起林蕭蕭,在林蕭蕭耳邊輕聲說道:“我們去看林大姐。”
“嗯!”林蕭蕭抿緊嘴巴感激地看著李姐。即使隻有三分鍾,對於她來說也夠滿足的了,總比一眼都看不到的好。
當太平間的門打開時,裏麵的冷氣就撲麵而來,本就寒冷的走廊裏,更是感覺到層層陰氣。
難怪每個人對於太平間都是如此避諱。
不但因為“睡在”太平間裏的都是永遠不會醒來的人,也是因為這裏陰沉的氣氛吧。
老朱按照時間找到林母所屬的櫃子號碼,拉開冰櫃。
林蕭蕭迫不及待地撲到冰櫃上去,當她看到林母緊閉雙眼安靜地躺在那一小方不鏽鋼櫃子裏時,眼淚再次泛濫成災。
昨天晚上還在與她說話的人,此時此刻一動不動、冰冷地躺在那裏,任由人呼喚都醒不過來。林蕭蕭心裏是說不出的滋味。
她緊緊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的哭聲驚擾沉睡的林母。
很顯然,入殮師已經將林母的麵容化過妝。醫院有規定,死在醫院的人直接送太平間,有親屬認領的話,隔一天就要送往火葬場。所以醫院的專業入殮師已經將準備工作都做好。
死去的人與活著的人外表看起來確實沒什麼不同,他們隻是像活著的人睡著了而已。可是要知道,他們永遠不會醒來,永遠不會再與身邊的人說話、連一個簡單的擁抱都做不了。
這就是活人與死人的區別。
三分鍾還未到,老朱就急不可耐地催促她們快走,雙手做驅趕狀:“快走吧。這外頭都有攝像頭,要是被人看見了,我真的就要失去工作啦!”
林蕭蕭還戀戀不舍地拉著冰櫃邊不肯放手,嗚咽道:“不,還沒到三分鍾,你就讓我再多陪我媽媽一會吧。”
“哎呀,你這女娃是怎麼回事嘛!我好心放你進來,你可千萬別給我惹麻煩啊。”老朱確實膽子小。雖然這份工作遭人鄙視,但好歹有錢拿,有地方睡,要真失去這份工作,他年紀又大了,還不知道能去外麵找什麼工作呢。
老朱見林蕭蕭不好說話,又對李姐說:“小李,我可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通融的,你可千萬別給我惹麻煩,趕緊讓她出去吧。”
李姐同樣是在醫院工作久了的人,知道今天這事已經很麻煩老朱了,他也給足了麵子,於是也勸起林蕭蕭來:“蕭蕭,雖然還沒到三分鍾,但也快了。明天還能在火化場看林大姐。今天我們就先出去吧,好嗎?”
要說林蕭蕭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她雙眼布滿淚水點點頭:“好。”話畢,鬆開緊拉冰櫃的手,一步三回頭的朝外走去。
老朱還是有些不暢快,也可能是已經看死人看到麻木,他嘴裏一直嘟嘟囔囔:“真是的,活著的時候好好孝順才是真的,等死了再來作秀有什麼意義。還好這時沒屍體送來,不然被人撞見我可就倒大黴了。”
李姐聽到她的那些話為林蕭蕭憤憤不平:“老朱,這女娃在她媽活著的時候也很孝順的,你別亂嚼舌根。”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們趕緊上去吧!”老朱將門鎖好,對她們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