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陪在她身旁四年，一千四百七十二天，落得相識有緣、相守無份的八個字。
曾經與她無話不說的距離，驟然之間消失不見。
許吾在心裏默默地歎了口氣，內心滿是茫然，不知道若是時光重回，他會有何種選擇。
“別都站著了，坐吧。”許吾輕聲道，眸中難以言說的情緒終是沉寂。
李培培倒是先鬆了口氣，忙上前拉了一把明梓：“快，先看看菜單要點什麼，我可餓死了。”
八號公館的廚子相當不錯，小牛排鮮嫩多汁，四人邊吃邊聊，還開了支紅酒，陳浩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問許吾：“聽說你準備去德國進修兩年？時間定好了沒有？”
“怎麼？”
“我和培培準備過段時間去歐洲旅行，到時候一起走。”
明梓放下手裏的筷子，剛剛吃到一個花椒，現在嘴裏又麻又苦，難受死了。
許吾不動聲色地遞過去一杯水，明梓抓著那杯水，慢慢啜著，恨不得讓舌頭出來晾晾才好。
她完全不知道，師兄想要出國的事情。
許吾回答道：“有可能吧，這件事情說不準，看我申請的情況。”
“要別人我不敢說，對於你我有信心，我的意思是先預約著，我們這行業，要挪出來半個月的假也不是挺容易。”
如今社會，能享受生活的人不多，陳浩和李培培兩個人的工作性質就決定了請假不簡單。“等我把手頭的事情先處理完，說到這個，正好告訴你們，你們聽說最近剛剛成立的天使基金嗎？”見其他人都茫然的模樣，他笑笑道，“非公募的慈善組織，剛拿了20%的資金出來投資，你們要是有興趣，可以一起跟一下，培培現在也在跟，她知道的，目前收益很穩定。這種剛成立就有大筆資金，還能維持高回報率的基金不多見喔。”
這話說得十分意味深長，但能如此旗開得勝，老板不是商業奇才，就是相當有背景。
這種動輒好幾位數的投資，根本同她沒有關係，明梓笑笑，並沒有吱聲。李培培嬌嗔道：“好了好了，你看你又談到工作上去了，餐桌上我們隻能談八卦。”
“對不起對不起，職業病。”陳浩笑嘻嘻地道歉。
兩人開始打情罵俏地秀恩愛。許吾端著紅酒，笑吟吟地看著，盡量不讓自己去看對麵的人，眼角卻總是略略掃到，酒紅色的水紋透過燈光印畫在他手上，微微地顫動著，動一下，就像在心裏畫下一道痕跡。
等到酒足飯飽，喝過酒的兩位男士都將車放在八號公館，走到門口攔車。
培培家比較遠，先來的第一輛車就讓給了她與陳浩。送走他們倆之後，明梓長呼口氣，臉上滾燙，她喝得不多，卻很上臉，便用被冷風吹至冰涼的手掌貼在臉頰，這才感覺好受了些。
這地方還是有些偏，等下一輛車的時間有些久，許吾對明梓道：“你先進去，我打到車再叫你出來，別剛喝完酒就吹風。”
聲音有些澀，卻仍舊體貼。
“沒事，吹一下冷風，腦子清醒一些。”明梓笑道。
許吾點點頭，答道，“也好。”
兩人就沒了對話，過了好一會兒，明梓才開口：“師兄，除了你之外，沒有人更適合那個名額。”
許吾偏著身子站在明梓身旁，聽到明梓的話，嘴角微微往上翹了翹：“從今天開始就好好攢錢，到時候過來旅行，師兄陪你歐洲半月遊。”
“包吃包住？”
“地主家也沒有餘糧。”許吾迅速答道。
兩人互看著對方，驟然笑開，明梓胸口惴惴的大石終是落回原處。她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是不早，恰好此時遠遠地有車燈打過來，明梓滿懷希望地抬眸，卻是一輛SUV。
深黑的車滑到兩人麵前，明梓本想讓開，卻不料門打開，唐九雲卻是驟然出現在她麵前，一襲深駱色大衣，在冬日裏帶著分外溫暖的痕跡。
唐九雲輕笑，點了一下明梓的鼻子：“發什麼愣呢，上車啊。”
明梓這才回過神，回頭問許吾：“師兄，我們送你回家吧。”臉色紅撲撲的，仿佛仍舊還有微醺的餘韻。
許吾馬上答道：“不用了，後麵有車過來了。”
她恐怕自己都沒有發現，她拉著唐九雲的衣角不放開的模樣，仿佛整個世界就隻有那麼一個人，他終究是不想再考驗自己，還能再承受幾次看到這樣的場麵。
他眼裏的神情讓明梓沒有勉強許吾，默默地同唐九雲先上車走了，再回頭的時候，許吾亦坐上出租，兩輛車是相反的方向，終是分道揚鑣。
在心裏，明梓默默地歎了口氣，手卻是一緊，唐九雲與她近在咫尺，黑幽的眼眸定定地注視著她，仿佛眼裏有一股炙炙的熱度傳來，在心髒中引發了一股小小的旋風，擠壓出所有的空氣，讓她幾乎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