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人雖然外穿深衣,可領間都有麻衣漏出,你二人應該都在丁憂期間,可此時外罩深衣,必是有緊急軍情,被當今官家奪情赴命,你們應是很快就要離京赴命的。”
高道乾說完這些,包括朱衣青年在內的幾人都麵露驚色,互相用眼神交流等著高道乾繼續說下去。
“還有。”
高道乾指著朱衣青年和他身後那個文靜的如同書生般,年紀和他自己差不多的青年又說道:“你們二人站立時右手總是微曲,雙手虎口皮膚略顯粗糙,這樣子應該在軍中慣用長槍、斧鉞一類長兵器。”
在幾人越發驚詫的目光中,高道乾淡淡地接著對朱衣青年說道:“官人右手拇指上有繭,這是經常佩戴扳指開弓射箭磨的,似官人這等身份,原不需經常習射,那應是軍中弩手所為之事,而官人拇指上有繭,這隻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官人善射。”
“還有,我開設這武學,除了要教授這些進不得武學,又有誌日後從軍殺敵的孩子武藝兵法,還有要為軍中遺孤找個安身立命之所的意思,前幾日高某已經拜訪了臨安城中十幾個外地駐屯軍兵的留守人員,表明了這個意思,幾位官人就要離京,事物繁雜,一定有許多事情還要辦,可卻來到高某家中,定不會是隻想看看這《三國演義》作者麵目這樣簡單。此時來高某家中直奔這武學堂,想必就是為軍中遺孤一事而來,不知高某所說如何?”
高道乾輕描淡寫一番話說完,除了那朱衣青年神色依然如故,其餘三人人人臉上變色,就是那朱衣青年,臉上雖是神色未變,可目光裏隱隱露出讚許之色,對這高道乾微微躬身,神色肅然拱手致意。
“本官,新任京湖製置司忠順軍指揮使孟珙。”
孟珙又指著和他麵貌相仿的青年:“本官七弟孟璋。”
至於那兩人,按照孟珙的介紹,長相文靜如文士的名叫王堅,身材高大威猛的青年叫高達,這三人也都在忠順軍中任事。
孟珙,那可是日後南宋朝廷賴以生存的南天一柱,不僅親自指揮滅金的蔡州之戰,更在日後宋蒙戰爭中,統禦南宋對蒙三分之二戰線戰事,令蒙古鐵騎屢屢铩羽而歸,由於在對蒙作戰中傑出表現,被後世軍史學家譽為“機動防禦大師”。孟珙這個名字,此時聽在高道乾耳中,真真就是如雷貫耳,這還是高道乾穿越以來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大名人,如何能不驚駭。
至於那王堅和高達,在後世也都是十分有名的名將,王堅最著名的功績,就是釣魚城之戰,在蒙古大汗蒙哥親率十幾萬人馬圍攻之下,不僅堅守半年之久,還讓蒙哥把性命丟在城下。高達更是一員猛將,每每親冒矢石衝鋒陷陣,堅守襄陽十餘年間,蒙古鐵騎屢屢止步於城下不能南下半步,隻是後來晚節不保,在南宋滅亡前幾年降蒙。
所謂丁憂,就是古時官員父母亡故,必須在得知消息後辭官,回家為父母守喪二十七個月,之後再官複原職,或者重新起複其它官職。孟珙的父親孟宗政,原是左武衛將軍權棗陽軍節度使,剛剛去世才幾個月,孟珙和幾個兄弟正是在家丁憂。
對於今日見到這樣的牛人,高道乾又驚又喜,強抑住心中激情,對孟珙重又拱手施禮:“高某眼拙,不識幾位將軍,還請將軍見諒,咱們廳中敘話,也好讓高某略進地主之誼。”
“不了,軍情緊急,這也是官家起複我們兄弟的緣由,不瞞道乾兄,因明日一早就要離京,今日此來,正是要看看你這武學到底如何。我觀你對麵的跨院裏好似演武場,不若我們去那邊看看,在那裏找個地方稍坐就好。”
孟珙此話,顯然是高道乾猜對了,想在要去演武場,也是對高道乾講課已經認同。高道乾喊來遠遠躲在一邊的那個小廝,要他著人安排瓜果和茶水到演武場,然後陪著孟珙一邊說著話,介紹武學的情況,一邊引著幾人走近西跨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