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那幹涸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卻並沒有說出一個字。
我知道，它的心底一定恨透了我。是我的固執，才害了亂葬崗的這群兄弟！
“姑娘，你也不必多想。”這時，鬼醫微微歎了口氣，渾濁的眸子裏溢出兩顆殷紅的血珠，“大丈夫能血染沙場，馬革裹屍，無疑是件極為壯烈的事！兄弟們已經經曆過一次死亡，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如今不過是魂飛魄散，拋卻世上所有的煩惱，無疑也是一件幸事。”
第一次聽說，原來魂飛魄散也是種幸事。如果說這也算是一種幸，那麼我寧可這種幸運永遠不要降臨到魔界，可以讓我的子民們生生世世地永遠幸福生活著。
不過，聽它對我的稱呼不再是“女皇”，而是“姑娘”，那顆傷痕累累的心終於勉強舒服了一點。
如果說，稱孤道寡的最終結果是眾叛親離，那麼我寧可永遠做醫院最普通的一個小護士！
這時，小桃緩緩將一件黑色的鬥篷披在我肩上，並沒有像許墨那樣勸我回去。
它是我的式神，最能明白我的心思。如果不能親自送亂葬崗兄弟們最後一程，餘生我痛永遠生活在無窮的內疚和痛苦之中。
我流著淚，緩緩將手中緊緊捏著的那張名單鬆開。
那名單仿佛有了靈性的鬼魅般，在陰風的空氣中絕望地飛舞著，徑直向那團熊熊燃燒的火焰飛奔而去。宛若飛蛾撲火般，透著無比的堅定，沒有一絲絲猶豫。
很快，那白色的名單立刻湮沒在熊熊大火之中。
祭奠終於完畢，我這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緩緩回到魔窟。
小桃連忙打來盆熱水，小心翼翼地替我脫鞋泡腳。
站了一天，雙腳腫的更加厲害了。腳部的皮膚在火光下泛著觸目驚心的亮澤，似乎輕輕一碰，就會流出一大灘膿水。
“對了，小桃。”我一邊泡著腳，一邊冷冷地問，“今天那個紫衣老妖，你覺得奇怪不？”
小桃一邊替我洗著腳，一邊搖頭：“除了醜了點，倒沒覺得哪裏奇怪。”
“可是，你說它為什麼要幫我們呢？”我微微皺起了眉頭，一臉疑惑地說。
今天，若不是那紫衣老妖的突然發難，魔界的損失恐怕會更加嚴重。如果說它不是有意暗中相助，估計連鬼都不會相信。
“它有幫我們嗎？”小桃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在燭光下閃爍著，一臉疑惑地瞪大了眼睛，“難道，不是妖族之間的內鬥？畢竟，老妖皇的死過於蹊蹺。”
或許，真的如此，可能是真的我最近疑心太重了吧。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倒是難得的平靜。隻不過，我絕對不會因此放鬆警惕，必須得快點考慮一下以後的事了。
“妖族暫時應該不會再發起進攻了。”張楓沉吟了一會兒，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老妖皇和魔王一事，也足夠那隻老貓喝一壺了。此時，恐怕他的日子不大好過呢。”
我聽了，微微點頭：“可是，我們絕對不能調以輕心。而且，如果不能親手殺了妖皇，替魔界眾生靈複仇，我心中終究不安。”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許墨突然開口：“女皇說的是。還請女皇陛下下令，命許墨率兵前去砍了妖皇頭顱，替亂葬崗眾兄弟們複仇！”
它的聲音並不高，每個字卻都痛徹心扉，仿佛在鮮血中浸泡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