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厲鬼們聽了,眼睛不由的濕潤了。殷紅的血淚,順著那死灰色的麵龐滾滾滑落。
鬼醫一邊拭著淚,一邊哽咽地說:“姑娘,我們這群厲鬼何德何能,竟能讓你把我們當成朋友。”
許墨高大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微微垂下了頭,長長的睫毛上赫然掛著殷紅的血珠。慘白的燈光下,那血珠宛若一顆顆極為名貴的紅色珍珠,閃爍著美麗詭異的光芒。
一見它身體顫抖的厲害,鬼醫連忙伸出手,用力將它扶住。
這時,張楓無奈地聳聳肩,漫不經心地打量著我,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公主,你當真為了這群厲鬼,就放棄回魔界?可別忘了,當初可是它們這些天兵天將主動攻打我們魔界的。難道,自衛也是錯?難不成,要我們都洗幹淨脖子,等它們把我們魔界數千生靈的腦袋一顆顆砍掉?”
對於他這番話,其實我是極為認同的。
難道,敵軍已經打到家門,我們就隻能坐以待斃,甚至熱烈鼓掌歡迎才是正確的?難道,就不可以反抗?殺死敵軍,保護家園,又何錯之有?
他的話確實沒錯,但就算是真理,我也不能放棄亂葬崗的這群朋友。
畢竟,在我最無助最落魄的時候,是它們一直站在我身邊,默默地支持著我。就算它們得知我是魔後之女的身份後,也沒有因此將上一代的仇恨轉移到我身上,仍然願意和我一起赴湯蹈火。
“若不是你們魔界作惡多端,天帝又怎麼會派我們掃蕩魔界?”鬼醫的情緒有些激動起來,一時間忘記體會一下我那敏感的情緒,“若不是你們犯了眾怒,後來三界又怎麼會集體聯手,血洗魔界?這一切,都是你們的報應,活該你們都快被殺戮殆盡!”
一聽這話,我臉色陡然一變。
報應,難道死掉的妖魔皆是報應?它們之中,又有多少是像我一樣無辜的呢?我一尚未出生的胎兒,就能被他們逼的無路可逃,又有誰想過我是否可憐呢?
陰冷的空氣中,傳來一聲嘹亮的耳光聲。
抬眼看去,隻見許墨揮起蒼白的大手,重重地落在了鬼醫的臉上,布滿鮮紅血絲的眸子裏閃爍著淒厲的寒光:“不許胡說!魔王是有錯,可魔界一眾生靈又豈全部有錯?戰爭,最傷害最深的便是老百姓,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幼婦孺。”
顯然,它這話是說給我聽的,生怕我會多想。
不得不說,許墨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男人。無論從相貌,能力,還有體貼入微來講,都是無可挑剔。像它這麼優秀的男人,又豈是我這種殘花敗柳能配的上的呢?
想到這裏,我不由的又看了小桃一眼。
小桃的目光卻並沒有在許墨身上,它瞪大了那雙美麗的桃花眼,一臉警惕地盯著張楓,瘦弱的身軀宛若風雨中一片無枝可依的落葉微微顫抖著。
顯然,張天師後人的身份,這讓它對張楓頗為畏懼。
聽了許墨的話,鬼醫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它連忙跪倒在地,匆忙磕了個頭,誠惶誠恐地說:“姑娘恕罪,小的一時口不擇言……”
我笑了笑,直接打斷了它的話:“沒什麼。換成誰,看到仇人都無法冷靜的,你自然也不例外。”
見我並不怪罪於它,鬼醫再度重重地磕了個頭,苦苦哀求道:“謝姑娘。不過,還望姑娘看在亂葬崗無數厲鬼的麵子上,能讓大家手刃仇人,以報殺身之仇。”
我聽了,不由的向周圍那密密麻麻的厲鬼們看去。
它們猩紅的眸子滴著血,滿臉悲戚之色。不管換成誰,麵對著自己的殺身仇人都不可能平靜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