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不禁一臉愕然:“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不由的向眾人望去,大家紛紛搖頭。
也對。店裏的人,除了苟王,根本沒人願意和它接觸。
張碧芝見狀,不由的惱了,小小的三角眼裏射出兩道駭人的寒光,憤怒地咆哮著:“原來,原來你們都知道,隻瞞著我一個!”
話音未落,它便一把將我推開,飛也似的衝進了門外的茫茫夜色中。
很難相信,以這黃鼠狼那臃腫不堪的身材,居然還會有著如此敏捷的身手。
“媽!”我不由的心中一緊,立刻追了出去。
大年夜。
陰風陣陣,白雪紛飛。
刺骨的寒意,透過肌膚,直接沁入骨髓。
一朵朵的絢麗的煙花,在無盡的暗夜中悄然怒放。煙花易逝,轉眼間,便如一顆顆流星般從夜空中滑落。
見我追了出去,眾人也紛紛尾隨而來。
阿嬌速度最快,如一道紅色的閃電般直接衝上前,伸出雙臂,從身後將它攔腰抱住。
張碧芝拚命地掙紮著。雖然它膘肥體壯,但和有著上百年道行的阿嬌相比,還是有著明顯的差距。
“放開我,我要去看老苟!”它一邊流著淚,一邊歇斯底裏地呼喊著,“天這麼冷,它一個人在看守所,怎麼受得了呢?”
渾濁的淚水,順著那張油膩膩的臉龐滾滾滑落,連淚珠上都泛起了點點油漬。
十年了,和這黃鼠狼認識整整十年了,從未見過它如此失態。
不過是聽到被關進了看守所,就激動成這個模樣。萬一讓它知道狗王已經死了,難道還能將整座豐都城給拆了不成?
我不禁臉一沉,立刻上前,厲聲質問道:“那麼我在看守所的時候,你這個當媽的又在哪裏呢?難道,十年的朝夕相處,還抵不過一個相識僅僅幾天的地獄犬?”
張碧芝聽了,宛若被雷擊中了一般,立刻愣在原地。
看著那張滿是淚痕的臉龐,十年來的委屈,不由的一齊湧上心頭,淚水如決堤的洪水,一泄千裏。
“這些年來,我替你還了多少債,受了多少委屈,你想過嗎?”我流著淚,哭訴道,“當年高考,我好不容易考上了理想中的學校。而你呢?被追債的都追上門了,好不容易存下的學費,全都替你還債了!如果不是你,我又何必在醫院當護工,替人接屎接尿的?而你呢?心裏除了自己,又何曾替我考慮過一分一毫?”
聽了這話,所有人都流下了眼淚。
阿嬌哭的最凶,它俯在十三少懷裏,哭的花枝亂顫,幾乎不曾暈死過去。
宮奕澤紅著眼睛,伸出長臂,一把將我攬在懷中。
“寶貝,這些年來,你受苦了!”他流著血淚,哽咽地說。
無力地將頭靠在那強壯的肩膀上,任冰冷的淚水從臉龐滾滾滑落。
十年了,十年來所承受的苦難,從未對任何人提起,更未抱怨過!
對我來說,張碧芝根本就不像養母,倒像養了個祖宗一般。從很小的時候,便得替它收拾那一地爛攤子。有時候甚至想過,沒有它,日子會不會過的更輕鬆一點?
淚水,似乎將體內的力氣一縷縷全部抽幹,隻覺得頭暈的厲害。若不是有那個寬闊的懷抱,或許早就跌倒在地。
張碧芝臉上的肌肉抽了抽,卻哭的更加厲害了。
“行,你找它去吧!”我虛弱地說,“這些年來,我所做的一切,也足夠償還你對我的收留之恩了。從今天開始,你我互不相欠,也不必再有任何聯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