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宇上方,掛著一隻慘白的燈籠,如鬼魅般在渾濁的江水中飄飄蕩蕩,散發著詭異淒冷的寒光。
“你在外麵,我進去看看!”宮奕澤目光一緊,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白骨鞭。
我清楚地知道,那群水鬼,很可能都在裏麵。
裏麵,或許就是龍潭虎穴。他身負重傷,麵對一群凶殘的厲鬼,恐怕也沒十足把握。
“我也去!”我緊緊的靠在他身邊,連忙說,“我不要一個人在這裏。”
宮奕澤想了想,勉強點頭:“好吧。記著,如果有危險的話,一定先走。”
“放心吧,我手殘,可腿不殘!”我做了個鬼臉,故意裝出一副輕鬆的模樣。
別的不會,可背《金剛經》我在行。正著背,倒著背,甚至從中間挑出一句繼續背,都不在話下。
他淡淡一笑,蒼白的大手剛剛觸碰到那黑色的木門,隻聽到“吱呀”一聲,厚重的木門徐徐打開,一股難聞的腐臭味迎麵襲來。
跨過高高的門檻,踏著冰冷的地磚,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廟宇正中,供奉著一尊看不清楚麵容的泥胎,幾個慘白的頭蓋骨做燈台,用麻繩擰成的燈芯上,點點綠色火焰微微跳躍著,宛若一隻隻詭異的鬼眼。
突然,厚重的木門自動關閉。
頓時,周圍氣壓猛然下降,絲絲沁入骨髓的寒意透過肌膚,迅速在體內蔓延開來。
雖然害怕,可仍然緊緊地尾隨著他,不敢離開半步。
“好大膽子,居然敢在我的地盤生事!”泥胎雙目射出兩道綠色的光柱,一個蒼涼沙啞的聲音從四麵八方襲來。
宮奕澤目光森然,冷冷一笑:“膽子大的好像是你!居然敢冒充神靈,四處作惡!”
土灰色的泥胎,赫然裂開了無數細小的縫隙,斑駁的碎片一片片落了下來,散落了一地。
高高的供桌上,赫然坐著一個泡的渾身發白的厲鬼。
它身材高大,頭脹的足足有兩個足球那麼大,一隻眸子似乎已經被魚蝦吃掉,僅剩下的一隻灰色的眸子裏,閃爍著陰狠毒辣的光芒。
那厲鬼咧開黑色的嘴唇,露出了鋒利的獠牙,惡狠狠地獰笑道:“小鬼,關你什麼事?什麼神靈?嗬嗬,它庇佑過我們嗎?我們世世代代在江邊居住,一夜間洪水來襲,將村莊徹底淹沒在長江下。敢問一句,那時候神靈在哪裏?”
“前世的因,今日的果。”宮奕澤緊緊地握著白骨鞭,蒼白的指節清晰可辯,冰冷的聲音裏不怒自威,又恢複了那特有的王者風範。
厲鬼死灰色的眸子裏溢出殷紅的血珠,發出一陣怪怪的獰笑著:“因果?嗬嗬,我們一群打漁的,又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要淪落到葬身江底這般田地?村子裏上上下下三百餘口,連剛出生的嬰兒都未能逃脫,敢問一句它又做錯了什麼呢?”
聽了這話,隻覺得心裏酸酸的。
這話似乎有幾分道理,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尚未好好看一眼這美麗的人世間,便葬身江底,永世不能投胎,它又有什麼滔天大罪呢?
何為因?何為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