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淡淡的茶香在微冷的空氣中漸漸彌漫著,琥珀色的液體緩緩流下,落在潔白的茶杯中,泛起微微漣漪。
“聽師父說過,朱華大人半仙半鬼,似乎沒什麼東西能夠克製。尤其他的蟲盅,更是異常恐怖。”她將茶杯放到宮奕澤麵前,圓潤的聲音如一縷琴音般優美動聽,“聽說,地府裏的第一株曼珠沙華,便是他和心上人靈魂幻化而成。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日複一日,朱華大人修為極高,靈魂便漸漸從葉中抽離。可他的心上人,靈魂依舊禁錮在花朵中。他日日夜夜精心灌溉,隻是為心上人也能夠早日破除魔咒,二人能夠相見。若說克星,無非是那株融合了他和心上人魂魄的曼珠沙華了。”
第一次知道,那個宛若死神的朱華大人,原來還有著這樣一段經曆。那副冰冷的身軀下,居然有著一顆如此癡情的心靈。雖不能長相廝守,但一生若能有這樣一位至愛,那位女孩也是幸福的。
“忘川河畔怒放著成千上萬株曼珠沙華,又該如何分辨呢?”宮奕澤握緊了拳頭,蒼白的指節清晰可辯,“你也知道,曼珠沙華對地府的重要性,我也不可能一把火把它們全部燒光。”
傳說,曼珠沙華的花香,能夠喚醒逝者死前的記憶。如果被毀,地府將亂成一團,後果不堪設想。
許嫣婷拿起茶杯,優雅地品了一口:“方法倒聽師父說過,不過特別麻煩。用一對真心相愛男女的血,滴在花上。如果哪株花落淚,就是哪棵。”
宮奕澤聽了,緩緩站了起來,聲音無比平靜:“多謝。如果能找到那株花,改天一定登門道謝。”
許嫣婷並未挽留,隻是笑盈盈地站了起來:“道謝倒不必,隻是希望能早日喝上你和洛菲的喜酒。當長輩的,也就這點心思了。”
我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迅速轉身離開。
剛出門,便一把拉住宮奕澤的衣袖,有些生氣地問:“為什麼不問屍妖的事?”
宮奕澤微微皺起了眉毛,蒼白的臉上赫然凝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就算問了,你覺得她會承認嗎?”
一張嘴,一層薄冰便在地麵上迅速蔓延開來。
看著那慘白的臉,我不禁心中一緊:“又不舒服了?”
“沒事,我們走吧。”他伸出冰冷的大手,緊緊將我的手包裹著,緩緩向山下走去。
踏著潔淨的青石小徑,我不悅地低聲抱怨著:“看來,我們白走了一趟!”
宮奕澤淡淡一笑,手中的寒氣越來越濃:“真是笨死了,誰說我們白來了?竹林裏鬼氣突然變得極重,顯然有人想借此來幹擾我的嗅覺。所以,我便心生疑惑,坐下來和她閑扯。漸漸的,我清楚地嗅到,許嫣婷身上有股極淡的鬼氣。雖然不敢肯定和屍妖有關,但最近絕對和鬼有過近距離的接觸,而且見不得人。”
從未發現,這厲鬼心思居然如此縝密,竟能一眼看穿許嫣婷的詭計。
“會是沈洛茵嗎?”我瞪大眼睛,緊張地說,“沈洛茵真的變成了紅衣厲鬼!”
宮奕澤微微皺起了眉毛,一臉凝重,豆大的汗珠順著蒼白的臉龐滾滾滑落。
看著他痛苦的模樣,我不禁有些心疼,立刻從口袋中取出手帕。
一縷陰風吹過,粉色的手帕被風吹走,如斷魂的蝴蝶般飛向了陰氣沉沉的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