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盎通過晁錯在朝中唯一的一位政敵丞相竇嬰,通過他的關係見到了景帝。一直希望用非軍事手段徹底解決七國之亂的景帝見到吳王曾經的國相,欣喜萬分。袁盎深深懂得,想要把晁錯置於死地,並非是一件易事。他是景帝的老師,在朝堂上又炙手可熱。所以,他的誣陷必須要循序漸進,去皮見骨。
景帝最先發的問,他需要袁盎對“七國之亂”做一個評價:“這次叛亂的首領是吳王劉濞,你做過劉濞的國相,應該對他很熟悉,你說說看現在該怎麼辦?”袁盎回道:“劉濞是自取滅亡,陛下不必憂愁,七國叛軍根本不足為慮!”景帝卻不這樣看,他說:“吳王利用銅山鑄錢,煮海水為鹽,招誘天下豪傑,在白頭之時居然還反叛,如果沒有周全的策劃,他怎麼可能發動?你怎麼能說不足慮呢。”
袁盎認為,景帝隻看到了七國的聲勢,卻對其根本不了解。他任吳相多年,吳王雖然在經濟上可以稱霸,但其所招攬的所謂豪傑全是無用之徒,根本不足慮。
景帝認為他分析得很對,就希望他能拿出一個計策來。晁錯在,並且冷冷地看著袁盎。袁盎說:“此計臣隻能單獨向陛下稟報。”景帝擯退了所有人。袁盎這才開始了他的計劃:“七國之王本都是高皇帝的子孫,與您沾親帶故,這次叛亂並不是發自他們的本心,隻是因為晁錯平日裏總是找他們的毛病,想各種方法攛掇陛下削他們的地,他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然後就是誣陷:“而且七國打的旗號是‘誅晁錯,清君側’,隻是想拿回高皇帝分封的土地而已。如今,有一個非常好的辦法可以兵不血刃而天下太平。那就是陛下殺掉晁錯,派使者赦免吳、楚七國的罪過,並停止削他們的土地。”
如果說這是嚴格意義上的憑空捏造,卻不符合誣陷的定義。表麵上看,袁盎說言句句屬實。七國的確打出了誅晁錯的旗號。但憑袁盎的智慧不可能不知道這是七國向中央進軍為免受阻礙而所使用的詭計而已。在明知的情況下,卻以不知的前提來出謀劃策,不是憑空捏造,又是什麼呢?
景帝在沉默許久後,搖頭,他說,晁錯是他的老師,殺他,恐怕天下人議論。袁盎的聰明就在此,他不逼迫景帝殺晁錯,而是說:“愚臣認為隻有這個辦法最好,希望陛下三思!”
最終,景帝殺掉了晁錯,但並沒有阻止七國的軍隊向前推進。袁盎被景帝任命為專員去向吳王宣讀已誅殺了晁錯的詔書,被吳王拒之千裏。吳王的話給袁盎犯了誣陷罪提供了最好的證據:“我已經是皇帝了,還接誰的詔書呢?”
多年以後,晁錯的死始終都從法律上被定義為冤案,而引起這一冤案的就是袁盎。但袁盎所以被後人原諒,而沒有被打入誣陷者的名單中,是因為他的誣陷是反擊,是複仇。可無論如何,二人的誣陷表演都不該發生在他們身上。倘若二人真能精誠團結,那麼,誣陷史上就少了兩個卑劣的人,而曆史的光明處則會多兩個人。
4、被誣陷與被損害的
大唐的第一位太子李建成死於他弟弟李世民的武裝埋伏。而他之所以會落入埋伏圈,是因為李世民在唐高祖麵前誣陷他,他在去見父親的路上被射殺。但這還不是他的悲劇,他的悲劇竟然是,在他死後,他仍舊在被人有意無意地誣陷。
要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們把目光掃向大唐武德九年(公元626)六月四日那天。
這天早上,太子李建成與其弟齊王李元吉正要上朝,唐高祖的愛妃張婕妤慌張而來。她告訴李建成,秦王李世民昨日在高祖麵前誣陷他和元吉淫亂後宮。而高祖皇帝今日正要問罪於他二人。
李建成認為這是誣陷,他決定立刻就去皇宮中向父親說明情況。但李元吉認為,李世民既然敢誣陷他二人,就不可能等著他們去向父親說明。況且,李世民還帶著兵馬。所以,他對太子說:“先把你我宮中的兵馬集結起來,然後派人告訴父皇你我生病了,看看形勢再說。”
李建成卻持反對意見,“集結兵馬倒有必要,但托病不去卻不可。世民誣陷我們,我們要去父皇處說明白。倘若不去,不正說明了我們心裏有鬼嗎?”
多年以後,我們會知道李世民把兵馬就安排在了進宮的必經之地玄武門,而我們也知道李建成所以敢在這個時候進宮,是因為玄武門守將常何是他的人。倘若李世民真的有什麼不軌舉動,隻需要迅速退出玄武門即可。
無論是李建成還是李世民都沒有預料到事情的嚴重性,所以隻帶了幾名扈從騎馬趕到玄武門。進了門,到臨湖殿時,兩人覺得形勢不對。父皇的侍衛一個也未見。常何也不在。而且,一路行來,氣氛不對,空氣中儼然充滿了殺氣。李建成心上亂跳,道:“恐有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