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悉索索的議論聲,傳進了楚鈺夫妻的耳朵。楚鈺垂著眼,眸中越發寒冷,他嘴角勾起,轉身向眾人望去。
“若有不服,盡可上前。”
“睿親王爺,臣女不服。”秦子梅驀然起身。
楚鈺點點頭,那雙淬冰的黑瞳死死的盯向她,似乎要把她看穿一樣,令她不由自主的輕顫起來。
“來人,準備工具。”
秦子梅抬腿上前,轉身衝著眾人福了一福,隨後昂首挺胸的走向了木桌。
曲悠無奈的搖著頭,這些人還真是不死心啊,一個輸了另一個又上,難道她們還真把自己當草包了不成。想罷,她揮手找來宮人,悄悄的在她耳邊交代了幾句。宮人點頭,退了下去。
秦子梅擺好姿勢,隻待香爐點燃便可揮墨作畫。她轉頭,疑惑的看向曲悠,“睿王妃,您——”
曲悠抬手,打斷了她的問話。她在等,等宮人找來工具,到時候,她會讓這些鄉巴佬好好見識一番,什麼叫做真正的作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就在眾人等得不耐煩的時候,曲悠的工具終於被呈了上來。
“睿王妃,可以開始了嘛?”秦子梅問道。
“稍等。”曲悠頭也沒抬的回道,她擺弄這手裏的小刻刀,來回反複的查看著。不錯,刀刃不利亦不頓,正好適合作畫,“給我備些塗料,顏色隨意。”
宮人點頭,再次下去準備。
秦子梅撇撇嘴,眼帶輕蔑的看了過去。這睿王妃一再推脫,不會是怕輸後會丟了顏麵吧。如此看來,剛才會贏,真的是三公主退讓了一步。
一盞茶的功夫,宮人手捧染料走了回來。曲悠把一切需要的東西檢查好,這才抬手向秦子梅微笑示意。
“秦小姐,請吧!”
“睿王妃請……”話落,宮人便把點燃的香爐端了過來。
曲悠拿起刻刀,一邊沾著顏料,一邊細細的在紙上塗抹著。這次,她畫的是清河村,她記憶中的那邊故土家鄉。她全然忘記了眾人的存在,恍若進入了無人之境般,全神貫注地屏息凝視著鋪在桌上的空白畫紙,隨後拿起畫筆一揮而就,一幅栩栩如生的畫頓時出現在紙上。紙張與指尖的溫度仿佛融在一起了,手中的畫筆在橘色暖光中嬉戲。她抿著嘴,眉眼裏盡是認真。仿佛這一刻,她的一切就在這張畫紙上。由淺入深,細膩勾畫,此刻的她靈魂就置身在一場盛大的嘉年華中。
“時間到——”
秦子梅與曲悠一同落筆,隨後雙腿慢慢的後退一步。
宮人走上前,剛想把畫卷取走,便被楚鈺抬手阻止。他走到殿中央,單膝而跪,“父皇,為顯公正,兒臣奏請大學士,慶陽王叔和魯陽侯一同點評。”
“準奏。”
“臣等遵旨。”明惠帝話音剛落,三人便朝殿中走來。
曲悠聳聳肩,似乎對結局並不是很關心。她抬頭衝楚鈺甜甜一笑,而後漫不經心的玩起了手指頭。
“妙妙秒啊……”
一聲夾帶著喜悅的呼聲,忽然傳到了眾人的耳裏,讓那些想要看曲悠出醜的人,不由的心裏一顫。難道,這村姑真的有些才學,不然,怎麼會讓慶陽王如此的激動。
“看來,我們都走了眼啊。”楚秦心裏一緊,那隻捏著酒杯的手上骨節分明,指尖泛白,能看出來是用了力的。
七皇子搖頭,“慶陽王是老九的姨夫,向著一些也是在所難免的。”
“不,不會,慶陽王這人公私分明,是個幫理不幫親的主。更何況,他是保皇黨,與老九並不十分親近。”六皇子楚臨眯著眼,似乎對七皇子的很不讚同。
“說這些有何用,等著看戲才是真的。”楚銘眉毛輕挑,眼底有著深深的嘲諷。指望村姑會成事,還不如說金玉滿堂是她更為可笑。
場中,慶陽王幾人細細的觀察著畫卷,那眼中的炙熱,似乎看到了什麼絕世佳品一樣癡迷。
“沈愛卿,如何?”明惠帝問道。
“佳作,真乃是佳作矣。”慶陽王抖著唇,激動的看向曲悠,“此畫線條簡練,顏色鮮明,景與物的編排更是恰當好處,僅寥寥數筆便把整個村莊的淳樸突顯了出來。”
沈濤說完,大學士封浩然便把話頭接了過去,“微臣鬥膽,請問王妃……”
“大人請講。”曲悠輕輕抬手。
“不知,王妃與宗師靈慧可否相識。”說完,似乎生怕曲悠會搖頭,死死的望了過去。
宗師,靈慧——
眾人坐直身體,驀然睜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