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駕馭不了三駕馬車,中國經濟斷檔論甚囂塵上,殊不知,在“老經濟正在下台,新經濟姍姍來遲”之際,中國經濟正在切換頻道。
GDP增速6.5%~7%的底氣在哪裏
中國經濟是斷檔還是換擋
中國經濟欲振乏力,一係列糟糕的數據在敲擊承受底線。製造與投資的失速下行,綜合反射到GDP增速,盡管市場已做好了“壞”的預期,但權威部門公布了2015年全年GDP的增長為6.9%,創危機以來最低增幅的殘酷現實,還是擊垮了某些廠商、學者、官員心存僥幸、期望“空翻多”的美好幻想。悲觀情緒籠罩,“中國經濟崩潰”“中國經濟沒救了”等極端言論滿天飛。不過,也有一些穩健的專家認為中國經濟並非簡單直接地從“天堂”進“地獄”,而是站到了“十字路口”,順勢拐進“發展換擋期”。有關經濟走勢的爭論仍在蔓延,中國經濟究竟斷檔還是換擋?
“中國經濟斷檔論”風生水起,甚至弄得普通百姓都心有戚戚,有其頗能立得住腳的理由。
1.投資降溫的大勢難以阻擋。且不說工業投資持續受製於產能過剩和環保壓力,單單是房地產投資的降溫就難以小覷,2015年一季度商品房開發投資雖然增長了16.8%,但銷售麵積卻下降3.8%,後續投資增長難以為繼。另外,鐵公基[1]投資過去基本靠地方政府推動,靠地方債融資和財政收入來支撐。但市場化改革背景下,民間投資逐步扛大旗,地方政府難有作為,而地方債、影子銀行的潛在風險也讓各方備感口袋吃緊,沒了水源的投資野馬如何馳騁?
2.政策救外貿的後手不足。過去十餘年的外貿高增長是依靠加入WTO的紅利,如今,新的全球貿易規則還在重構,外貿規則的新紅利尚未浮出水麵。而政策驅動也顯得力不從心,雖說出口退稅可以刺激出口,但日漸龐大的出口退稅已成為財政不能承受之重。更何況,各國貿易戰此起彼伏,人民幣稍一貶值就遭遇外部壓力,顯然,政策救外貿隻有“四處滅火”的尷尬,而無主動出擊的後勁。
3.消費難以被政策驅動。從投資驅動轉向消費驅動的口號喊了很多年,但消費占比仍處於一半左右,消費的結構轉變並非一日之功。且不說大眾的消費能力尚被房地產消費綁架,上調最低工資對大眾消費的刺激也十分有限,加之,過去的腐敗消費、高端消費也被反腐所抽離。此外,中國上演瘋狂式海外購物,據統計僅2014年春節前後10天左右的時間,中國遊客在日本花了近60億元人民幣用於購物,而2014年出國遊帶動的海外消費就超過萬億人民幣規模,中國食品安全遭遇信任危機、中國製造需要最後一公裏突圍、商業環境帶來的體驗差……以上種種消費負麵因子,並非政策所能為之。
如此看來,似乎經濟走入“冰凍期”,然而,新一輪市場化紅利、改革紅利正逐步填平舊紅利消失之後形成的窪地,並順勢將經濟引入新的發展軌道。中國經濟斷檔是表象,換擋是實質。
中國經濟換擋的動力究竟在哪
那麼,支撐中國經濟換擋的動力究竟在哪?
長期以來,政策是官方加大經濟馬力的藤鞭。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當頭,中國的財政、貨幣政策雙雙來了個180度大轉彎,由“從緊”轉為積極、擴張,經濟景氣牛冠全球,但“後遺症”聚集性爆發宣告了政策刺激的運作空間已逼近盡頭。可以說,如今原有粗放型模式不僅乏力,還得進一步去產能,不僅是工業產量、工業園區,更有商業地產,甚至新型城鎮化節奏本身都要“去產能”,再去“打激素”有違客觀大勢。
一連串負麵效應已經為“政策拉動經濟”做了反麵注腳,一些忠誠的改革者以“烏鴉嘴”重新喚起改革的熱情。鑒於政策幹預、政府投資經營廣受詬病,放控交替並舉、“讓市場起決定性作用,更好發揮政府作用”的改革迎麵撲來。誠然,“市場配置資源”內置有激勵機製,能夠解放和發展生產力。回顧中國曆史,1978—1991年年均增長9.27%的經濟萌動期及1992—2011年年均躍至10.4%的黃金增長期,1978年的新舊體製過渡及1992年的全麵市場化改革就功不可沒。從增長替代的角度看,當下仍確實需要新一輪改革來釋放活力。但“彼一時此一時”、此改革也非彼改革,早年的改革是在相對呆滯化的體製內單向度引入市場活水,因而能夠效力迸發。而眼下改革已進入深水區,微觀領域向市場放開與政府功能切換雙向疊加,政府轉型為市場深化開路。雖說微觀放活會在長期內為GDP加分,但其前提是政府從經營領域退出,規則、監管、服務功能更高一籌,這樣的“市場起決定作用”至少在短期內還將進一步打壓GDP。佛山南海開出廣東首份行政審批“負麵清單”,政府去投資化進入快通道,2014年一季度GDP同比縮水4.72個百分點(從9.2%下行到4.48%)即是明證。由上可知,“政府轉型+市場深化”的改革紅利收在長遠,對當下的GDP數據卻有害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