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府,在門前下馬,將韁繩丟給門前仆從,快步流星往府內走。
剛走到前庭,身後傳來李攸的聲音,“走這麼快做甚,險些未追上你。”
平煜不答。
李攸幾步追上平煜,明明見他麵色不佳,仍不知死活地拍拍他的肩膀,帶笑道:“鄧文瑩說的可是真的?你真看上傅冰的女兒了?”
平煜猛的停步,厲斥道:“鄧文瑩發瘋,你也跟著發瘋?”
李攸見料到他反應這麼大,呆了一下,見他又往前走了,忙又追上:“不過問一句,不是就不是,幹嗎發這麼大的火?哎,其實真瞧上了也沒什麼——”
話未說完,就被平煜一把揪住衣領。
平煜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你以後少在我麵前胡說八道!我喜歡誰也不會喜歡傅冰的女兒!”
說罷,猛的一把推開他,頭也不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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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蘭芽自從平煜走後,便在心裏默默盤算晚上跟他見麵的光景。
因沒有紙筆,她隻能將這一路上發生的事在腦子裏反複揣摩。
平煜給她的線索並不完整,她在腦海中拚湊了半天,還是無法拚湊出大概的真相。
最後,決定從那本舊書入手,既然平煜已經證實那本書是韃靼文,母親又將其當作寶貝似的珍藏了這麼多年,隻能說明母親要麼是從韃靼人手裏得到的此書,要麼母親自己就是韃靼人,可母親漢語說得那般流利,麵目上也看不出半點韃靼人的影子,實在沒法讓人將她和韃靼聯係在一起。
且父親跟母親是在雲南相遇相識,雲南離蒙古何止千裏,如果母親是韃靼人,二十年前,她又是為了什麼原因來到雲南?父親又是否知道母親的真實來曆?
還有左護法,身為鎮摩教的頭領,十年前為何會出現在京城 ,尤其讓人不解的是,她竟還跟父親一道出入首飾樓。
聽說她十年前便開始閉關,近日才重新出關,也就是說,當年左護法從京城回來後沒多久就閉了關,這時機何等湊巧,也不知跟父親或母親有沒有關係。
她坐在桌旁,直想了半晚,隻覺迷霧重重,推敲起來太過艱難,惟盼著平煜能再多給她提供些線索。
如此等了大半晚,直到外頭街道上遠遠傳來梆子聲,她這才驚覺不知不覺已經三更了。
林嬤嬤見傅蘭芽困乏,忍不住再次催道:“平大人今晚有事,不一定何時能過來,小姐有什麼話,還是等明晚再問吧。”
傅蘭芽支著下巴,搖搖頭道:“聽說我們在寶慶不過停留兩日,很快又會上路,而且他一天到晚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誰知道下一回跟他能說上話又是什麼時候了?”
林嬤嬤無法,隻好道:“那也不能一味等下去,別忘了小姐你還在吃藥調養身體呢,難得這幾日風平浪靜的,怎能不抓緊機會好生休養,咱們最多再等半個時辰,平大人再不來,咱們就得睡了。”
又等了半個多時辰,平煜依然未來,傅蘭芽捱不住林嬤嬤三催四請,隻好坐到床邊,正要歇下。
忽然聽門外傳來敲門聲,等林嬤嬤開了門,果是平煜。
傅蘭芽心中自是歡喜,忙起身走到桌旁,甜甜一笑道:“平大人。”
等她看清平煜的神色時,笑容卻凝了一凝,就見平煜神色冷漠,連看都不看她,進來後,徑直走到榻前,將繡春刀一把扔到榻上,作勢要睡覺。
傅蘭芽目光落在他冰冷堅毅的側臉上,忽然覺得他似乎又驟然回到了第一回見麵時的狀態,別說從他口裏套話,便是接近他也變得異常困難。
林嬤嬤也暗暗詫異,下午時,若她沒猜錯,那疊衣裳極有可能是平大人贈給小姐的,且平日裏平大人就算性子別扭,也甚少像今晚這般渾身上下都透著股拒人千裏的意味。今晚……這是怎麼了。
平煜轉過身,見傅蘭芽仍立在屋中看著他,眸裏反露出點笑意,嗤笑道:“怎麼,傅小姐還不睡,是打算在屋子裏杵到天亮嗎?”